重云道:“我以为你会很好奇我们这一族的存在。”实际上不过是想找个理由让段尘见见自己的家人,当然这种小心思他可不能在段尘面前暴露出来。
段尘确实对青鸟族的存在感到好奇,但这仅有的一点好奇却并不是促动他答应的原因,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看到重云有些期待的模样,他竟意外地点了点头。
半月后,段尘伤势痊愈,二人便启程去往三危山,迦南听说他们要外出,原本也想跟着一道来的,只不过此行涉及到重云那较为隐秘的身份,段尘自然也就没有答应。
当时迦南的脸色有些遗憾,妙语在一旁劝了劝他,迦南释然道:“好吧,那我便和妙语在此等候师叔和重公子归来。”
三危山地处西洲边界,重山叠嶂间,茂林葱郁,万鸟齐喑。
段尘跟随重云一道,自下了马车徒步而行后,便发觉前行的道路越来越狭窄,两人行走在山林间,脚下的路皆被杂乱的草丛遮掩,渐渐已经寻不见来时的路了。
“你确定没有走错吗?”若不是相信重云不会欺骗自己,段尘看到眼前的这一番景象时绝不会相信这密林里会隐藏着一个古老的族群。
重云也有些尴尬,不过出去几年竟差点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若不是依靠手中这块当初下山时族长赠与的玉牌,恐怕现今他也会迷失在这山林里。
“就快到了。”
重云记得前面不远就快要到护族结界了,果然没过多久,手心里的玉牌发出一阵温和柔软的光,重云眼睛一亮,只见周身景物已经发生了变化,杂乱丛生的野草已然消失,视界变得开阔起来。头顶炫目的阳光被遮天蔽日的树林遮挡,落在地上只剩破碎的金光。
柳暗花明间,一条整洁素净的由青石板铺成的山道出现在眼前,山道一直绵延到很远的地方,直到被一团雾气笼罩,看不分明。
重云惊喜地回头对段尘道:“到了!”
段尘点了点头,眼里有些惊讶,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来那雾气并非自然形成,而乃人为造就,因为就在山道不远处有一个极为强大的结界存在,这雾气被故意布置在此,不过是一种隐藏结界的障眼法,目的大概是为了阻止外人的闯入。
段尘有点明白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人知道青鸟族的存在了。
二人沿着山道徐徐前行,走到半途时,前方雾气突然出现一阵波动,待雾气散去,一群执剑的年轻人从结界后冲了出来,面含敌意地将二人包围:“何人竟敢擅闯三危山?!”
重云一听就乐了,他不过四年没回来,这一群以前跟在他屁|股后头跑的小屁孩就不认得他了,这让他颇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沧桑感,再打眼一看,他就明白是自己想错了,这一群年轻人里竟没有一个熟人。
重云好脾气地将手中的玉牌递给了为首的年轻人:“我叫重云,这位是我的好友忘尘,我邀请他来参加凤凰祭,这是当初下山时,族长赠与我的通行玉牌,小兄弟你看一下。”
年轻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在听到“重云”这个名字时,他明显有些惊讶,这个名字是族里人时常都能从族长的嘴里听到的,据说这人根骨奇佳,是青鸟族百年难得一见的修真天才,可惜这人四年前就下山去了,一直没回来,每每说及此,族长都是一脸痛心疾首,这也让这一群小年轻对重云这个人十分好奇。
眼下见这个自称是“重云”的人拿出一块通行玉牌,年轻人对他的话其实有了七分相信,但仅此而已也不足以打消他的疑虑,他沉声对其他人吩咐道:“你们在此看着,我进去通报一声。”
他拿着玉牌折身返回,剩下一群人守在原地,或是好奇或是警戒地看着重云。
重云摸了摸鼻子,对这样的打量有些不自在,他转过身走到段尘身边,盯着他无波无澜的脸看了会,问道:“会无聊吗?”
段尘皱起眉与他对视,面对他坦然的表情,段尘终于明白自己那种有些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了,重云对他似乎过于关心了,而且这种关心带着一种非常熟稔的亲切感,而在他以往的生活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他想到重云在跟人介绍自己时,用的是“好友”一词,段尘不懂好友所代表的深刻的含义,他也从来没有真正把谁当成过朋友,他从降世的那一刻,就是带着目的而来的,而在达到这个目的之前的种种,都只是前行途中的荆棘或过眼的云烟,并不值得他去留恋。
段尘从来没有朋友,而他对这些出现在他身边的人,也与对世间万物没有任何不同。但方才重云说他是自己的好友,段尘心中一动,竟没有想过要反驳,也许是因为重云呆在他身边的时间太长了,占据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但偏偏他的存在又不像以往那些人一样会让自己感到不舒服,所以段尘想,也许将他当作是朋友也没什么,这种熟稔的关怀甚至让他有些放松。
段尘摇了摇头:“还好。”
那个离开了的年轻人又回来了,还多了一人跟在他的身后。
重云瞧见那有些佝偻的熟悉身影,欣喜地打招呼:“族长!”
族长重胥在看见重云的那一刻,脸上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总归是有些别扭,他故意吹胡子瞪眼:“你还知道回来!”
随即,重胥的视线落在重云身后的段尘身上,发觉这人修为自己竟有些看不透时,青鸟族的族长有些惊讶,他将段尘上下打量了一番,在看见段尘垂在身侧的长发上系着的两片青翎羽时,
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