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灵犀,犹兴致勃勃,眼看着街两旁亮了灯,还不想回去。
最后方仲秋攥住她手,将她拉上了马车。
灵犀一路眉飞色舞:“好些日子没这样痛快过了。”
方仲秋揉着双腿,笑看着灵犀,她高兴就好。
夜里方仲秋正铺着褥子,灵犀突然问道:“如今天气冷了,地上可凉吗?”
方仲秋心中一跳:“有些凉。”
灵犀噢了一声:“那,加床褥子吧。”
方仲秋无言苦笑,想到她问“芳兮”的寓意,叹口气睡下了。
第二日灵犀动手为青山和富贵缝制冬衣。
几日后夜里看天空黑沉没有星月,回屋后嘀咕道:“看这天气,明日是不是要下雪?冬衣缝好了,冬靴还差几针。”
拨亮油灯连夜做鞋,方仲秋也不睡,捧一本书在灯下陪着,看她坐着穿针引线,心中暖融融的。
次日早起,天空果真有细细的雪花飘落。
灵犀对方仲秋道:“今日想跟着仲秋去桐城一趟。”
方仲秋笑道:“眼看要下雪了,难免路滑,能不能改日?”
灵犀摇头:“我给大哥二哥缝好了冬衣,做好了冬靴,还是赶紧送去。”
方仲秋埋头洗着脸,好半天才闷声道:“我捎过去就是。”
灵犀笑道:“我也好些日子没去了,看看有没有需要缝补浆洗的。”
方仲秋说了声好,早饭时呆坐着,没有动筷子。
路上方仲秋默然驾车,灵犀坐在车中睡了过去,浑然不觉雪已越来越大,到了桐城城门外,雪片已如鹅毛一般。
直到方仲秋叫醒她,说声到了,才揉着眼睛下了马车。
车前站着一个雪人,头发眉毛都是白的,眯着眼睛拢着袖筒道:“进去吧。”
灵犀啊了一声:“竟下这么大了?我进去了啊。”
没有听到回答,转身看去,方仲秋已驾车走了。
她追上去喊道:“仲秋,进来掸掸身上的雪再走。”
方仲秋没有听到,她摇摇头进了院门,大声喊着:“大哥,二哥,是我。”
李富贵从厨房探出头来,叶青山隔着窗户喊了声:“快进来吧。”
进了屋打开包袱拿出两件冬衣两双冬靴,搓着手笑道:“冷吧?快换上。”
李富贵回屋换了,再过来时,脸上罕见得带了些笑意:“灵犀,很合适。”
叶青山也穿上了,笑说道:“让仲秋捎来就是了。”
灵犀笑道:“大雪天的,我不来看看,怎么能放心。”
叶青山瞧着她:“倒是胖了些。你和仲秋还好吧?仲秋我放心,灵犀要对仲秋好些。”
灵犀点点头:“大哥放心吧,我知道的。”
叶青山隔窗看着大片雪花飘落,笑说道:“对仲秋好,这么大雪,也不让他进屋来喝盏热茶,对了,这冬衣冬靴,可有仲秋的?”
灵犀笑道:“这个自有母亲为他准备,不用我操心。”
叶青山皱了眉头:“他成亲了,有了娘子,灵犀觉得还该亲家母操心这些事吗?”
灵犀迟疑道:“母亲该是准备了吧,我……”
叶青山声音有些严厉:“灵犀就是这样对仲秋好的?”
这时富贵端了姜汤进来,对灵犀道:“我看,妹夫对灵犀极为用心,连店铺的匾额都含着你们两个的名字。”
叶青山就问:“富贵,是什么样的匾额?”
李富贵道:“叫做芳兮斋。”
叶青山含笑看着灵犀:“灵犀可悟出其中寓意?”
灵犀道:“我问过仲秋了,他说卿女启口,风有芳兮……”
叶青山手中的书敲在她头上:“蠢才,这芳兮,不就是你和他,各取了一个字?”
灵犀啊了一声,跺脚道:“对了,大哥,我想起来了,刚刚仲秋头发眉毛都是白的,像个雪人一样……我喊了,让他进屋掸掸雪再走,可是,他没听见……”
叶青山指指屋外:“去,去请仲秋来吃午饭。”
灵犀起身披了斗篷就往外走,叶青山在身后喊道:“他若没穿冬衣,顺道买些布回来,为他做上。”
灵犀答应一声,冒着雪出了院门沿着小路来到街市,平日热闹的街市,今日因大雪,十分冷清,许多店铺关门歇业。
芳兮斋大门敞开着,灵犀抬头看着那匾额,芳兮芳兮,真的是取方字和犀字吗?巧合罢了,仲秋都说了不是。
抬脚走进店铺,方仲秋独坐在柜台后,披了一块毛毡,灵犀过去一把揭了起来,身上果真只穿了夹衣,犹带着湿意,再看脚上,只着了单鞋。
灵犀心里缩了一下,骂道:“你这个傻子……”
方仲秋愣愣看着她,好半天才道:“灵犀怎么来了?”
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分明是染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