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他说,“有风寒的前兆,好在没有继续跪下去。山茶去了哪里?”
“那丫头,好像永沇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了。杏儿和山茶关系要好,应该知道吧?”
“当时看大爷回来了,心想小姐不用再受苦,一时间太开心了没注意……”锦杏呐呐道。
虞西黛忍不住勾起唇角,仍是闭着眼,眉宇间的疲惫因这个笑容而减了不少。蒋庆见她还能笑,微微放下心。对锦杏道:“令柴房的人煮碗姜汤来,先去去寒。”
锦杏领命下去了。屋里一时间寂静无声,也不管有蒋庆立在一边,虞西黛只觉自己差点就要睡着时,膝盖处突然传来凉凉的感觉,紧接着一只温柔有力的大手就着那凉凉的感觉为她揉起膝盖淤青的地方来。先是冰凉冰凉的,很快变得温暖起来,但不一会儿就成了火辣辣的感觉,虞西黛终是忍不住挑开眼皮。只见蒋庆手中握着一个洁白的陶瓷小瓶,半蹲在她腿前,一手为她揉着淤青的膝盖。温柔而有力,英俊的脸庞上更是写满了专注。
连做这么简单的事都能如此专注……
并不犀利的眉,不似武夫那样浓密,也不是那种柔弱的柳眉,大概是恰到好处吧。睫毛也不会浓密卷翘地过分,挺拔的鼻梁,还有双唇,一切都是那么地恰到好处。以前在现代,她一直都期望着能有一个这样的哥哥疼着她护着她,可惜她是家中独女,父母也均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想要找个哥哥,那得扯到祖辈去了。
虽然蒋庆和她并不是亲生的兄妹,但他对她却是比一般的亲兄妹还亲。完全信任她,听说她受了委屈就立马炸毛……
内心虽满满的都是感激,可她知道蒋庆的性子,也清楚自己的性子。蒋庆亲自做这事不是要她的感激,而是希望她活的开心,她也不需要用简单的口头表示回应蒋庆的好。
不知是多久以前,脑海中只是隐隐记得蒋庆以前说过,她若是真的想回应他对她的好,别的任何事都不需要做,只要将他当成她的亲哥哥,当成和父亲一样的坚实的倚靠。在危难或不开心的时候可以做她避风的港湾,这样就够了。正版的虞西黛性格上与她有着很大程度的相似,唯一不应该的就是喜欢上永沇,参和进这种硝烟弥漫的大宅门的无声的斗争中来,最后弄得家破人亡,红颜早逝。
前世她嫁到永家后,因为害怕永老夫人误解她和蒋庆的关系,很快与蒋庆断绝了联系。蒋庆在永家大门前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大概也是看出了她的担忧,便不再出现了。这对于一心要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疼在手心的蒋庆来说,一定是很大的伤害吧?自己付出了真心,得到的却是冷眼的拒绝,他该有多寒心?
思及至此,虞西黛缓缓起身。
“累的话就好好躺着,你我是兄妹,也不在乎这点肌肤之亲。”
虞西黛笑着将小手覆在膝上他的大手手背,柔柔地唤了声:“哥哥。”见蒋庆抬起头,眉宇间尽是温柔,似乎对这带了点撒娇意味的轻唤很是满意。她正要说话,余光却见一边有黑影一闪而过。抬头看向窗外,用仍是柔软的声音道:“窗外有人。”
蒋庆蹙眉起身,冷哼了一声,大步走出房门,果然看到一个人影消失在转角。虞西黛听到小跑的声音,说:“不用追,大概是老家伙派来的。”
蒋庆沈默着走回到太妃椅前,蹲下继续为她揉膝盖。只是眉宇间的温柔已经消散,被阴霾取代。——他的心情很不好。
“哥哥在想什么?”
以前虞西黛对他总是“表哥”、“表哥”地喊,他确实只是她的表哥,可那个“表”字却怎么听怎么刺耳,如今她将“表哥”变成了“哥哥”,若不是因为之前和刚才发生的事,他现在指不定有多开心。
“妹子——”
“哥哥可是在为我担心?”
蒋庆又到了点药水在她膝盖上,继续揉,颔首,若有所思道:“看你如今这模样,我在想……虞伯可能是对的。”
“哥哥可是傻了。我就算不嫁给永沇,也是要嫁给永潇的。都是在永家,同样要面对那个刁蛮的婆婆,爹爹的决定怎么能算对呢?”
“说的也是。”蒋庆蹙眉又是颔首。
“说真的,事情一旦做了就不能后悔,因为后悔无意。”她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房子里四周都是灯笼,整间房子都被映成了带了暖意的橙色。因为人躺在屏风后面,屋子的门虽然开着,风却不会直接吹向她。只是膝盖以下的地方都果露在外,偶尔还是会觉得有一丝凉意由小腿往上升,升到膝盖处就被蒋庆用药揉散了。
“只是,如果再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我不会再踏进永家的门了。哥哥。”
“事情闹大了会牵扯到虞家,虞永两家都是丰城的大家,一时间也想不出让你脱离永家的万全之法。若是让永沇休妻,你日后在这丰城可是无法以正面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