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了两秒钟,安诺旋开水阀。反正铁定得用水吧。
水池边的瓷白墙砖上,整整齐齐挂着几块干净的软布。安诺尝试性地,摘了一块下来。
想象着自己是在给泡泡浴盆里的小鸭子洗澡,顺着温热的水流,在不锈钢半圆盆里抹了一圈儿。
别说,还挺干净。好像也不难嘛!
时翊静默地站在一旁稍远处,看着小姑娘从强自镇定的一脸懵逼,到领略精髓似的眉眼奕奕。
等她要接着给第二个不锈钢小盆画圈圈的时候,才起身近前,抬手关了水阀。
“……?”安诺手上一顿,缓缓偏头,仰起脸看他,一脸不解。
时翊下颌微偏,指了指,淡声道:“洗碗机。”
“……”嘴角生理性地抽搐了两下,要不是实在看不出他有任何表情,安诺都要怀疑这个男人,是故意的了。
有洗碗机你不早说??
安诺捧着盆盆碗碗,跟在男人身后。可怜巴巴地瘪着小嘴,这会儿,还真觉得自己有了点被资本家剥削的样子。
东西塞进去,时翊问她,“会用吗?”
安诺抿抿唇,弱弱道:“不会呀。我们家那个条件,没有用过。都是用手洗的呢。”
时翊:“……”
简单和她讲了下操作,又趁着烤箱还在工作,时翊示意她坐下。指骨稍曲,撑着桌面,没什么情绪地,又把“知识重点”给她提了提。
安诺一手晃着笔,一手撑着下颌,听他在那儿讲戚风的原材料,做成纸杯蛋糕也是可以哒。就觉得这个男人,要是个老师,就是上课不用点名,也能让学生坐满一阶梯教室的那种。
趁着时翊反问她,还有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安诺见缝插针,提了几个问题。又话锋一转,突然问他,“老板,你有兄弟姐妹吗?”
不怪安诺有些担心。眼前的男人,和回忆里那个笑得温润的少年,气质实在有些对不上号。
时翊一顿,低低“嗯”了一声。
安诺心里一个咯噔,干咽一口,“双、双胞胎?”
时翊长睫微抬,瞥了她一眼,“不是,弟弟。”
安诺轻吁了一口气,尬笑两声,试探道:“弟弟也做这个吗?”
男人重新阖了眼睫,敛了一半的墨黑瞳仁里,更是看不出情绪,回她道:“程序员。”
“啊——”安诺稍稍拖长了尾音,点了点脑袋。
哥哥卖蛋糕,弟弟是码农。平平常常一家人。
小姑娘为自己前几天的临场机智发挥,默默点了个赞。毕竟没有几个男人,一开始恋爱就喜欢比自己经济条件好太多的吧?
只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犹豫着问道:“那你弟弟,和你长得像么?”
男人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这会儿答起来,倒是出奇得快,“不像。”
得到了无比肯定的回答,安诺垂下脑袋,支着手肘,指骨撑着额头,假装看书册。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弯起弧度。
没认错就好。
在她视线不及的脑袋上方,男人抬睫,又瞥了她一眼。
定时结束,时翊戴着隔热手套,拿出烤好的戚风在桌面轻震的时候,安诺探着脑袋看过去。
果然,没有时翊那个看着厚实。
小姑娘撇撇嘴,心说这个失败玩意儿,得进自己肚子了。幸好,闻着还是挺香的。
时翊没再说什么,模具翻面,倒扣在铁架晾网上。
眼看着今天的“课程”接近尾声,安诺捧着小册子,眨眨眼睫,“这上面的每一样,我们都学吗?”
安诺特意着重使用了“我们”这两个字,有意无意地,拉近着两人的距离。
时翊看她,“嗯。”
安诺闻言,下意识地弯起唇角,仰起脸看着他。这回倒是真心实意,甜甜糯糯地应了一声,“好。”
小姑娘本就生得好看。长睫卷翘,皮肤瓷白,小鹿眼笑起来,都像是闪着暖光的星月。
时翊几不可见地,眼睫微颤。转身,接着极其官方不带私人感情地,关照了她一遍,“学完之前,不要自己操作。卫生有专职的阿姨,所以东西不要乱动。”
安诺:呜呜呜,老板好贴心。爱了爱了。
顿了顿,又听时翊淡声加了一句,“如有损坏,照价赔偿。”
笑容僵在嘴角边的安诺:“……?”
很好。这万恶的资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