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疾:“……”
洛金玉:“……”
君天赐继续道:“朕亦非昏庸之君,他去时,朕也说了,此事荒谬,骇人听闻,因此涉事官员无论大小,都由他查办。可官员能查,民心不能动摇,你问他俩,非得逼出民乱不成?百姓愚昧,能懂什么别的?得饶人处且饶人罢了。若照洛子石的意思彻查下去,少不了半个镇子的人都脱不了干系。有了主谋,还有帮凶。办了主谋,不办帮凶?田里刨地瓜,一个串一个。届时如何办?牢里都关不下。再往外一说,便是滑天下之大稽。朕要的,难道是朕的脸面?当然不是,朕要的是朝廷的脸面,国本的脸面。罢了,朕知道沈无疾你是个没出息的,河东狮不吼,你也抖三抖。也不叫你为难,你将梅镇担子交给君天赐,你带着洛子石速速回京。”
君天赐说完,略停了停,又挂上了和煦的笑意,道,“圣上口谕宣读完了,二位请起。”
他看着两人起身,道,“皇上倒也没说让子石一并跟着听,是我自作主张,毕竟他也没说不能让子石一并跟着听。如今子石亲耳听了,也不会怪罪沈公了,多少体谅沈公不易,可别逼着他再抗旨了。皇上性子好,能容人,可毕竟是君臣有别,做臣子的,也不能总仗着这个,就不拿皇上当回事。”
他面上笑吟吟,可说出来的话却重,沈无疾心中一沉,忙笑着道:“小君大人这话就说得吓人了,这里有谁敢不拿圣上当回事?这可是天打雷劈的。”
君天赐笑着,没接这话,只盯着洛金玉看。
洛金玉如今也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是第一回接触这位小君大人,以往也并未怎么听说过,刚刚才有些应付不来,此刻回过神来,知道这人是绵里藏针的笑面虎。想来,在沈无疾离京这些时日里,这个君天赐在皇上面前是作了番风雨的。
若以洛金玉向来的性子,他必然是不会管这君天赐说了些什么的。别说君天赐了,就是皇上圣驾本人在此,洛金玉亦是该如何仍旧如何。
可如今,许多话到嘴边,竟又硬生生地被他吞了回去。
——无外乎,洛金玉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当年便因他仗着自个儿一番意气,得罪了权贵,连累母亲为自己伸冤时丧命,如今,难道又要因为自己的这番意气,叫沈无疾惹恼皇上,落得个抗旨不遵的罪名吗?
若换了这事是由洛金玉自个儿来负责,他必然没有这等顾虑了,他此生为人,只为不愧良心,只要是行公理好事,就算要他五马分尸,他也绝无半分惧意。
可,这君天赐说得没错,如今这事不是他洛金玉担责。
所有的人都知道,案是他洛金玉想彻查的,可责任,却要由沈无疾来担。
沈无疾也并非不愿意担此重责,可沈无疾“愿意”的原因却并非是沈无疾也觉得此案该彻查,而是为了私隐之事。
他忽然觉得,自己寻常不满于其他贵胄耍弄沈无疾为乐,可似乎自己也并不比那些人好到哪里去。那些人爱强迫沈无疾做他不想做的事,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虽然……虽然这是一件正义明理之事,可说起来,自己又如何没有“慷沈无疾之慨”的嫌疑呢?
洛金玉生性耿直,又受正直之母之师的教诲长大,他向来觉得,只要事理是对的,就该不畏权贵、不惧任何其他,就是死,只要死在了一个理字上,就是死得其所,好过庸碌一生,如同蝼蚁。
可如今他也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一个疑问:若沈无疾并不这样觉得呢?凭什么自个儿就该拖着沈无疾一并如此觉得?
他一面生出这样的想法,又一面生出了另一个想法:可我这样分明是对的,我与他是夫妻,我要与他一同修身求公义,让他不愧此生,我何错之有?
洛金玉一时心绪矛盾,神色复杂。
沈无疾又何尝不知君天赐先前那番话中蕴含之意?他见洛金玉的脸色不好看,立刻怜惜起来,在心中狠狠地暗骂道:哪来的这君天赐?咱家得神仙提携,是要积功德流芳百世的,轮得到你这病秧子说三道四蛊惑人心?从哪来回哪去吧你!
沈无疾正要说话,却听洛金玉道:“遵旨。”
沈无疾一怔,看着洛金玉:“金玉……”
君天赐好似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丝毫没有惊讶,他含着笑,望向沈无疾:“子石已遵旨,沈公也就没有顾虑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半血复活_(:з)∠)_
大大们新年好,最近多关注一下时事新闻,保护好自身与家人朋友的健康安全,啾你们。但也不要过度惊慌,尽人事就好,过度惊慌反而影响身体状况。
因为有大大说挂上请假条就更新没有提醒(?)所以我撤掉请假条啦,应该是可以恢复日更了,但更新时间调整一下,调整到晚八点,抱歉QWQ说起来,这篇文也不欢快,大早上看到也没必要吧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