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白伸出左手,把表凑到他面前,道:“已经十点了。”
唐轶伸出双手,问道:“给我的么?”
陆白把花塞进他怀里,道:“随便逛逛打发时间,顺手就买了。”
话虽这样说着,眼里的笑意分明是在肯定唐轶的话。
唐轶小跑着把花插上,赶紧招呼陆白坐下,道:“你下班这么晚,一定累了,我煮了点宵夜。”
趁着唐轶端宵夜的功夫,陆白打量着这间小小的屋子。
一室一厅的房间,床就摆在拐角处,厨房和卫生间空间都不大,整个屋子显得有些狭小。但东西收拾得很整齐,从光亮的地板来看,是刚刚擦过的没错了,空气中似乎还有点淡淡的茉莉香味。
唐轶端着两碗面出来,道:“别的我也不擅长,就煮了面,你将就吃点吧。”
面条的香气蹿入鼻中,驱散了阴冷节气的寒气。
两个人一边吸溜着面条,唐轶一边跟他“汇报”调查的结果。
“我前几天盯了他一段时间,倒没什么异常。昨天队里忙一个案子,没来得及,今天又跟了他一段时间,还是没什么发现。你那边呢?陈琳还是不愿说吗?”
陆白摇摇头,道:“她很固执。”
吃完饭,陆白站在阳台上只当消食,唐轶拿来两罐啤酒,两个人一边喝着,一边随口聊一些以前的事。
“话说,”酒喝到一半,唐轶觉得时机差不多了,问,“你条件这么好,大学的时候有没有谈恋爱啊?”
陆白往后退了一步,道:“条件好?你是指我的外在吗?这个不过是父母给的。那个时候,除了这副皮囊,我什么也没有。”
唐轶自然不这么认为,忙道:“可你那个时候成绩应该很好吧,照理说也是前途一片光明。”
陆白笑道:“成绩是还不错,可既然要前途,就没时间想别的事了,我是班里出了名的书呆子。”
“那高中的时候呢,或者初中,小学?”唐轶追问道。
陆白正要开口,忽然明白了唐轶的意图,道:“你是想问,我的初恋?”
唐轶坦然点点头,道:“我就是很好奇,你曾经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的过去。”
陆白轻轻摇晃着手里的啤酒罐,垂下眼睛道:“没什么可说的,我说了我就是个书呆子,每天就是泡在书本堆里。后来上了大学,也是忙学业。日子过得平静而枯燥。”
“可你并不像是从这样的生活里走过来的人,是因为……”唐轶还没说完,陆白就点了点头。
“大概是吧,”他轻声说道,如同私语一般,声音轻得像河边的流萤,“从那以后,我就是一个人了。也是这件事,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
唐轶走近他,额头抵在他的下巴上,道:“抱歉,我不该提起来的。”
陆白一手轻抚着他的头发,道:“没什么,能有个人让我说说这些,挺好的。”
也许这些回忆对陆白来说太过痛苦,但时间将这份痛苦沉淀了下来,随之而来更痛苦的,是独自一人被这些回忆折磨的孤独。
陆白发现,自己再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竟没有了往日那般锥心刺骨,即使仍旧心痛,可这份心痛之外,还有一份安定。在无尽黑夜里漂浮许久的心,有了依靠之处,哪怕只是暂时的。
唐轶仰头看着他,眼睛里映着陆白的脸,道:“从今以后,你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
陆白吻了吻他的额头,道:“我知道。”
夜色深沉,唐轶靠在陆白他怀里,借着微弱的城市灯火,戳了戳他的脸,问:“你有心事?”
“嗯。”陆白没有否认,翻了个身,把唐轶圈在怀里。
唐轶还想问什么,耳边却传来缓慢绵长的呼吸声,他只好轻轻说了句:“晚安。”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来得及吃早饭,陆白就借口医院有事匆匆赶回家里。
陈琳已经起来了,自己在楼下买了早餐,正准备坐车去学校。陆白招呼她上车,调转车头要出小区,忽然车窗被人敲响。
陆白按下车窗,发现来人竟是姜琴。
姜琴一眼就看见副驾驶座上的陈琳,脸一沉,直接越过陆白对陈琳道:“琳琳,跟我回去。”
陈琳扭过头去看向一边,没有理会姜琴。
姜琴拍了拍车身,道:“你怎么能一个人跑出来,住到一个陌生人家里呢?要不是我跟医院打听,都不知道你去了哪儿。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姜院长,她只是最近心情不好,等过一段时间……”陆白暂时不欲与姜琴交恶,便想先打发她走。
“过一段时间?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无缘无故跑到一个男人家里住,这像什么话?陆医生,虽然我知道你人好,可说句不好听的,我也没有那么了解你。琳琳还小,更是不知道人心险恶,我只有亲自照顾她才放心。”姜琴坚持着,说完竟走到一边拉车门,一副要强行把陈琳带走的架势。
陆白眼疾手快锁住了车门,姜琴啦不开门,气急道:“陆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白道:“什么是人心险恶,我想她了解得够清楚了。姜院长若是不放心,我可以搬到别处去住,但是孤儿院,她暂时不能回去。”
姜琴走过来,揪住陆白的衣服,道:“陆医生,按理说我才是琳琳的法定监护人,你要是不放她走,我可就告你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