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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进爵(2 / 2)


“臣已位及兵部尚书,掌管兵权。自认无须再封,也无可再封。请皇上收回成命。”抢在端木朝华前头说完,马晋冲脑门心上亮晶晶的一头汗。

“朕早已拟好旨。”端木朝华垂着眼。

“但尚且未宣,只要皇上不宣即可……”马晋冲又道。

难耐的静默,片刻后,端木朝华放下手中的折子,从身后的架子上取下一本蓝皮书,里头夹着的信已经启开过。他拿出来,将信纸抽出。

“这话也不确实,圣旨拟好当日,朕就派人去你府上宣过。并且让你的母亲代为接旨,你先前回府无人告诉你?”

“臣……不知。”

“先前不知,现在知道也不晚。宣旨的也不是旁人,是你的同乡,夏大人。虽然他对你任此职颇有微词,但最终还是认为没有比你更好的人选。”

马晋冲咬牙切齿将户部尚书全家问候了个遍,全然忘记夏大人只是个传话的,哪有人代为领旨一说,皇上这么做,显然是怕他会抗旨,可皇上如何能先知他不愿再做官……马晋冲的视线落在端木朝华手中薄薄的信纸上。

见他看着自己手头的纸,端木朝华放慢动作,把信又齐整地放回信封里。

“这个也赏给你吧,此次你立功不小,都是你该得的。连日赶路想必爱卿也很累,朕今晚在你府中赐宴,现在刚午后,你就回去好好歇会儿。等晚上热闹够了,明日上朝,若爱卿还有什么想要请愿的,不妨就在朝堂上说。”端木朝华端起茶喝了一口,见马晋冲还跪在地上,抬了抬眉,“马大人?”

马晋冲恍然回神,多的时间也等了,何况乎明日。想着叩头谢恩,撩袍起身上前去拿端木朝华手头的信封。

端木朝华起初不放手,说了句,“不能勉强的事情就不必勉强,否则易生怨。”见马晋冲满脸疑惑,也不再多说什么放开了。

当日晚。

皇帝在兵部尚书府赐宴,群臣来贺,恭贺兵部尚书马大人兼任太子太傅一职。

想太子如今年幼,自是马大人教什么他就学什么,现在的太子就是将来的皇上,何况马晋冲手握兵权,深得当今圣上信任。想要巴结他的自是不少。

可马大人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连平日最爱闹他的夏魏也看出黑着脸的马晋冲惹不得,不敢上前取笑。这个自小在他家私塾里蹭课的马大人,小时候是出了名的孩子王,霸道无双,总是欺负他,抢他的芝麻糖饼,还没学会写字呢就会拿笔在他脸上画王八。马晋冲性子爽朗,向来不羁,饶是他常在朝堂上给他难看,私底下马晋冲却并未与他计较,逢年过节也记得他有风湿的老毛病,给他送雪莲酒揉腿。

风干的雪莲花生得极不好看,像长了霉的土块块,又极其珍贵难得。夏魏的腿到现在还没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舍不得喝雪莲酒,更别说拿来揉腿了。也就马晋冲那家伙会把这么珍贵的药材十几二十朵往酒里泡,弄得他又是心头暖又是心头疼。暖那家伙还念着同窗之谊,疼他个暴餮天物的粗汉子。

夏魏不知道,原来心肺没长全的马大人也会有借酒消愁的一天。端着看笑话的心态,一不留神自己也喝多了点儿,喝多了舌头就有点儿大,胆子也有点儿肥。端着酒杯越过一群看不清脸的大臣,夏魏直冲冲就冲着马晋冲冲过去了……

一杯好酒。

一滴不剩。

全泼在马晋冲簇新的官袍上了。

夏魏结巴了一下,大概是灯光不足,马大人的脸更黑了。他脚底下一滑,紧抓着马晋冲的官袍才没有滑倒在地,袍子油光水滑的也抓不太紧,脚底下站不稳,夏魏改抓为抱,抱着马大人结实的腰板,总算站稳了些。偏过头眯着眼冲旁边添酒的下人道,“酒洒了,给本大人满上。”

满杯不死心地递到马晋冲眼前,才发现他的杯子也是空的,夏魏从盘子里拎起酒壶给马晋冲满上,杯子凑上去,碰了个“叮”声响。

“马大人出征好威风,偷偷摸摸出城,说回乡中办事。想必怕别的大人知道了,和马大人抢功吧?”夏魏晕乎乎地打个嗝,口中说着不好意思,半点不好意思的脸都无,又道,“也是,若不是立了这么大的功,说什么也轮不到马大人做太傅。可怜太子小小年纪……”又一个酒嗝冲上头,夏魏水当当的眼里头泪花都出来了,“可怜了我的白玉翡翠狮子,皇上赏的东西那么多,马大人眼睛都看花了,自然不稀罕我那狮子……”

马晋冲本就不想喝他敬的酒,他这个同乡,向来不喝酒,书生一个,浑身上下没一处不是毛病,胃不太好,说话也尖酸刻薄。但又怕不喝他闹起来更麻烦,谁知他不吭气只喝酒叫夏魏红了眼睛又给二人满上,嘴巴里不停嚷嚷要不醉不归。

“夏大人!”马晋冲喝了第二杯,将软脚虾一样半倚在自己身上的夏魏推开些,“酒我已经喝了,你就别闹了吧。”

“这才第二杯,还有第三杯!”夏魏粗着脖子喊,自己先干为敬。

马晋冲瞪着他低声在他耳边吼了句,“闹够了没?”又压低些声音半是威胁地道,“最后一杯,喝完我着人送你回去。”

夏魏眼巴巴看他喝完第三杯,又笑着给自己倒一杯,喃喃数道,“这是第四杯……”显然方才马晋冲说的话他全没听到,又或者直接从耳朵另一头漏出去了。

“你……那这是最后一杯?”马晋冲拽着他的衣领子让他站好,鼓着眼睛算是问他。

夏大人灿灿生辉地笑了,“你猜啊?别想要吓我,马小五我告诉你,我就是被你从小吓到大的!你没听别人称我什么,夏大人!夏大人会被吓倒吗?”鼻腔里不屑地哼哼了两声,映在马晋冲眼底的这张脸,让马晋冲难以克制地想到了一个“贝”字旁的骂人的字儿。手在身旁捏成拳头,松开,又捏成拳头。

夏魏白生生的脸上一疼,准确的说是鼻子疼,热乎乎的湿漉漉的东西从鼻子里流出来。他背手一抹,抬手一看,这一看就怒了,猛跳到桌子上,从马晋冲头上扑下去揪着他的头发不放手。被拽住的人死死拦住他的腰,扛在肩上头皮被扯得疼死了,马晋冲算是想明白了,对夏魏这小子,好吧,如果二十八了还算小子,就不能和颜悦色正经说话。他骨子里就是个泼皮、无赖、破小孩儿。

醉得横七竖八的朝臣们,有摇头晃脑看皇帝赐的戏台子,有不知道抓到那个侍女的胳膊述衷肠,有局促不安地打腹稿早点回家和娘子述职。就是没人发现马大人和夏大人不见了,亏夏大人还留下了一溜鼻血的铁证如山。

马小五,他又揍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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