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三爷带着赵守城走来,点头附和:“是这样,这种场合,督察府的人不可能缺席。”此话一出,不止赵元望、赵元吉,就连认为自己没错的赵守城,也跟着变了脸色。督察府可是皇帝的鹰犬爪牙,他们言辞只要有半点不妥,都有可能被上报给皇帝陛下,严重的还会被请到督察府里吃个茶。
赵元望有点慌:“怎么办?我刚才骂了那蛮夷好几句。”赵元吉与赵守城对视,满脸惊恐。
赵元嵩:“喜宴快结束了,你们快回长乐侯府,与长辈说说这事,这边有将军他们顶着,估计消息不会很快传进皇上耳中。”
赵元嵩没有危言耸听,谁也不知皇上让二皇子带使臣到定国公府的用意,赵家人要是坏了皇上的事,赵氏一族今后哪里来有前途。
赵元嵩并不是担心赵氏,他只怕赵氏会把定国公府给连累了。十四岁小少年也是头次经历这种事,连大人心里都有含糊和不确定,他当然也担心。
推杯换盏间,酒酣耳热浓,喜宴完美结束。鸿胪寺卿脸上愁苦散去,换上笑颜,他拱手与风家人道别,目光最后停在赵元嵩身上,微笑与他点头告别。回到家中,他想到今日之事,提笔洋洋洒洒写了篇振我国威之华美文章。大概意思是:大国者,以礼待之,以武震慑,才有六合臣服,八方来朝。
鸿胪寺卿一直很欣赏风家人,觉得他们不屈、不弯、不折,行事自成一系,但又有内眷相互帮扶,懂进退会变通。他笔下生风,以家事喻国事,以小事论大章,辩证解释着: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注1)
宵禁将至,定国公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因使臣之事,风敬德还有些话想与定国公谈,低头对赵元嵩道:“我先送你回房休息吧。”
赵元嵩善解人意地摇头谢绝,“我认得路的,自己回去就行,将军放心吧,你的正事要紧。”
背着光,风敬德眸色幽幽,浓黑如夜又深沉如井,仿佛能吸走人的魂魄。赵元嵩想到晚上某些活动,顿时羞红了脸,他需要提前洗漱一番,好好准备一下。
风敬德摸摸他的头顶,说了句好,转身离开。
火红的灯笼挂满屋檐,失去喧嚣与热闹的定国公府,在红光的映照下仍保持一份喜庆。赵元嵩在回新房的路上,正好碰见送女客回来的定国公夫人与大嫂万氏:“孩子,今日你表现不错,不亏是咱们定国公府的人,没给咱们府上丢脸。”
赵元嵩得到夸奖,更不好意思了:“娘,那是我应该做的。”
定国公夫人一愣,可能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被他如此称呼。一旁的万氏见了,挑着眉毛对赵元嵩道:“二弟……元嵩弟弟,咱们是国公府,虽是武将世家,也要讲大族之礼,你已不是小儿,应该唤夫人为母亲。”
“哎,不用,叫‘娘’亲近,元嵩……嵩儿,就唤我‘娘’吧。”儿子们长大了,为了装老成,好久没人叫她一声娘了,突然听到这么亲亲热热的一声,她还真没反应过来。
赵元嵩看看大嫂万氏,又看看定国公夫人,高高兴兴又叫了声娘。
万氏也跟着笑,只是那笑有些牵强。
“好啊,你是个好孩子。德儿那边估计要与将军说几句话,你也忙了一整日,快回去休息吧。”定国公夫人笑着与赵元嵩道别。外人都说赵元嵩是个小纨绔,可从今日之事来看,他这小纨绔胆大心细,更会随机应变。他哪有外人说的那么一无是处,明明很是狡黠聪慧啊!
万氏跟地定国公夫人身后,向内院走去,在岔路口时,她忍不住驻足,回头看了眼赵元嵩的背影,她隐在黑暗中的脸,表情迷迷糊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元嵩回到新房,见小伍与贡多大冷天还守在主屋门外,便让他们赶快回去休息了。他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中厅壁桌上一对龙凤呈祥喜烛,墙上挂着一幅喜鹊登梅报喜图,红红火火,喜意扑面,让他不禁勾起唇角。
这就是将军的房间啊!不出意外,今后也是属于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