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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八十三章(1 / 2)


挂钟上的时针,恰好指到了“9”。

喻易将百叶窗拉了上去,隔着铁栅栏望向窗外。他没有眨眼地从铁窗的左上角扫到右下角。丝絮似的白雾团依旧是这扇窗呈现的外界的全部。

从今天早上八点整到九点整,喻易每隔十五分钟都会不厌其烦地拉开百叶窗,观察窗外,随后又将百叶窗妥帖地拉回原处,将拉线固定在墙壁的红色禁止符号前。

因为这个红色禁止符号,禁的正是拉开百叶窗的这个动作。

只不过短短一个半小时的探索,以及窗外一般无二的空无一物,并不允许喻易得出其中原委。

一个半小时前的早上七点三十分钟,喻易进入了这个世界。身上的白大褂,以及白大褂上的身份铭牌,让他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是一名与他在样貌上完全一致的精神科医生。而他现在所处的,是精神病院的一间医生办公室。

至于他为什么在这间办公室,还要从D岛岛主纪河清失踪谈起。

在舒笑笑收到消息不久后,三危也向他发来的消息,让他前往D岛。经过舒笑笑的技术定位,他们得知,黑医生劫持纪河清去往了高次宇宙规则最紊乱的地方,碎星群。短时间的讨论过后,众人决定由三危与他前往碎星群,解救纪河清。

只不过在通过空间跃迁技术抵达这个世界后,他与三危就失散了。来到办公室的那一刻,喻易就确定了这一点。

除此之外,他的个人终端在碎星群混乱的磁场中失了效,所以借此与三危联系的法子也是行不通的。

出于种种考虑,喻易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去寻找三危,而是果真如身份铭牌上显示的那般,扮演起了一位精神科医生。

当然,在没有监控的人后,这样的扮演并不需要特别严谨。

喻易绷紧了手上的力道,手下的铁栅栏随之弯曲。他松开手,原本受外力而弯曲的铁栅栏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了原,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合金制品,倒像是刷了金属漆的橡胶。对此,喻易的面上并无惊色,因为这与他上一次的尝试结果是一样的。

这个房间似乎在维持着一种固有的封闭性。

“咚咚咚”

一片安静中,办公室门口传来了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喻易当即将整个百叶窗精准地恢复到了原位,无声地坐在了漆皮靠背椅上,这才中气十足地说了一句“门没锁,请进”。

在喻易说了这句话后,门外的人却没有立刻开门进来,而是静默了下来。在那之后,又是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

喻易不厌其烦地又说了一遍相同的话。

在这之后,门终于开了。一个清瘦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发型凌乱,着装整齐度有待商榷,整个人传达出的,是一种长期受迫害的失意者的憔悴。

喻易知道,此人是自己负责的病人,而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对这位病人进行定期的心理观察。这是他在身后壁橱里找到的诊断笔记提到的。

“请坐。”喻易伸手示意这个男人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男人步伐虚浮地飘落到了椅子上,深坑的眼眶里探出阴恻恻的目光。

喻易伸出手指,向上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平光眼镜。这也是他从身后的壁橱里找到的。被他视作本体的可怜圆墨镜已经被他收进了储物空间里。毕竟没有哪个病人或者精神科从业者,会信服一个看起来像是江湖“神算子”的精神科医生。

喻易从办公桌的抽屉中取出了一张足够大的白纸,平摊在桌子上,又从笔筒里掏出了两支圆珠笔,将一支推给了对面。

对面的男人木然地坐着,过了一会儿,才抬手去触那支笔。

见状,喻易开始在纸上写:“最近感觉怎么样?”

写完后,喻易一手将桌上的白纸倒置过来,一手转着圆珠笔,用笔头戳了戳那行字,示意男人看过去。

男人木然地看着白纸上的字,手掌贴着白纸踌躇地摩挲了几道,好像担忧纸下埋着刀片似的,他耸立的双肩到现在都没有放松下来,嶙峋的骨骼尖刺般戒备着他所处的环境。他盯着那行字,眼神有些空茫。半晌,他捏着笔,慢吞吞地用笔尖就近划拉起来。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纸笔摩擦声,喻易将手放在膝盖上,一本正经地坐着,加上他面前架着的这副金边方眼镜,他现在看起来倒是颇为“人模狗样”。

不过有的人表面斯斯文文,实际上桌子下闲得慌的手正野马奔腾似的动来动去。

按照喻易自己的说法就是,通过不断地活动双手手指,实现左右脑一起开发,从而谱写一段后天锻炼智商成才的壮丽史诗。好在他现在脑子里装着别的,挤掉了此等“广告仅供参考,与实物相差较大”的壮丽史诗。

喻易一边活动着五指,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这个男人。根据之前的诊断笔记,这个男人是被这里的院长好心收留的。院里的人只知道他是个流浪汉,但问不出他的名姓,于是便为了称呼方便,他们给他取了个绰号,叫知更鸟。

知更鸟耳膜、声带健全,却坚定地认为自己说不出话,也听不见别人的话。所以现在,用纸笔交流就成了大家与他交流的仅剩方法。

“医生,有人想谋杀我。”

喻易把白纸转过来,在离自己那行字很是遥远的角落,看到了知更鸟写下的字。出乎他的意料,知更鸟的字干净端直,透着一股子刚劲的韵味,一看就是练过的。

“谁想谋杀你?你尽管说,我会帮你保密的。”喻易淡定地问了下去。症断笔记里也写了,知更鸟患有一定程度的被害妄想。

知更鸟绷着僵硬的肢体,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又踌躇了良久,这才落了笔。

“是我的猫。”

喻易稍微坐直了身子。之前知更鸟也几次提到过有人想谋杀他的这件事,只是一直没有坦白他的假想敌,没想到今天突然就坦明了这件事。

只是这个答案着实匪夷所思。

症断笔记中并没有提到过知更鸟的猫。

“你的猫是?或许它有什么名字?”喻易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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