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面上淡定,眼角却偷偷瞟着他,周誉看在眼里,心中得意,半点都不显露,径自坐到了桌边,拍了拍身旁的凳子,示意他走过来。
沈芜扭扭捏捏,不太情愿。
男人悠然自得地抿茶,她若不过去,以他的脸皮,在这耗一晚上也不是不可能。
沈芜踱着小碎步慢慢挪过去,将凳子往旁边拉了拉,离男人不那么近了,她才缓慢坐下去,拿过桌上茶壶自己也倒了杯水,不想交流就得自己找点事做。
周誉瞧着小丫头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派,轻声一笑,也不去戳穿她那脆弱的心灵,抿了两口茶就将茶盏放下,说起了正事。
“你母亲怕是一年半载都回不来了。”
一开口就没好话,沈芜听得一愣,下意识问:“为什么?”
“你祖父马上风,去得突然,国不可一日无君,金陵王庭如今分为两派,一派拥立你二叔,一派支持你父亲,两派争得不可开交,形势尚不明朗。”
沈芜愣愣听着,忽然冒出一句:“马上风是什么?”
便宜祖父就这么没了?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周誉怪异地瞅了沈芜一眼,顿了顿,不紧不慢道:“死在女人肚皮上。”
她这么单纯无知,没有听说过那些阴私污秽也正常。
沈芜沉默了,也是尴尬,好半天才道:“那我父亲他们有没有危险?一个被圈禁多年,一个在外漂泊多年,金陵国内还有多少人愿意拥护他们呢?”
周誉就喜欢沈芜这点,虽然性情上有些天真任性,但人不蠢,遇到正事带着脑子去想,沟通起来不费劲。
“你不要忘了,你母亲次此是以我大乾明珠郡主的身份造访金陵国,莫说那些王公贵族,即便你祖父还活着,也得奉她为上宾。”
说到底,还是得仰仗大乾的国威。
沈芜又如何不明白,他们一家三口都在仰着周誉的鼻息,他能将他们捧上天,可一旦撒手不管,他们也将顷刻间摔得粉碎。
这种傍上钻石级大款的心情,沈芜说不上来,说不得意那不可能,但特别欣喜的感觉也没有。
毕竟,跟皇帝谈恋爱是个高危事件,他可以有很多女人,她却只有一个他,若他抽身,痛苦的也是她。
不管怎样,还是应该跟他说声谢谢,这是做人最基本的礼貌。
然而,周誉对于沈芜的感谢没什么反应,举手之劳的小事,没必要,他也不想她这么客气。
“你到底在迟疑什么?或者说介意什么?你想要的,但凡这世间存在的,我都可以拱手送到你面前,所以,你为何还要抗拒?”
周誉拥有与生俱来的权势和地位,从小到大,很少有人或事让他感到困扰或者无能为力,遇到沈芜以后,他才体味到一丝挫败和无奈。
如果不逼一逼,恐怕到死这丫头也想不明白。
周誉这男人有毒,当他深情款款看着你,那眼神简直要将人溺毙,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和她,他的眼里只有她。
沈芜感觉自己从肉体到灵魂都开始颤栗了。
她自己也不是多愁善感,伤春悲秋的性子,想了想,咬了咬牙道:“我自小以我父王和母妃为榜样,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若遇不到值得我倾心相许的男人,我宁可一辈子不嫁人。”
说开了,堵在胸口的郁气也没了,沈芜浑身轻松。
就看皇帝作何反应了,能接受,他们就试试,不能,皇帝也别想强迫她。
即便利用强权夺了她的身,也休想得到她一丢丢的真心。
对,就是这样,原则问题,不能退让
稚气未脱的白嫩小脸,一脸郑重其事的模样,引得周誉发笑。
“就为了这个,你躲我避我,沈芜,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剧情陡然反转,快得沈芜来不及反应,呆呆道:“这个难道不重要吗?”
关乎一辈子的幸福。
“你何曾看过我对别的女人有对你这样费心费力还不讨好?”
又是一串来自灵魂的质问,沈芜怔愣无语。
“就是因为有了期待,才会更加慎重,变得患得患失。”
换其他人,早就被沈芜彻底隔离,杜绝往来了。
“沈芜,你听好了,君无戏言,朕这辈子除了你,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
九五之尊,金口玉言,他以皇帝的名义,说出的话便是圣旨,绝无收回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