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苗谦虚道:“不过是形似罢了,还没有颜鲁公的筋骨精髓,当不得云翔夸奖!”
“不、不、不”,纪慕远很是坚持:“写得好就是写得好,谷雨何必太过自谦,说起来,我练得也是颜体,却比谷雨差了许多。我虽练了多年,却始终不得要领,在这方面,谷雨还要多教教我才是!”
说着,就拉着宋青苗谈论起了颜体字的技巧,宋青苗也不推辞,就真的站在案牍面前与纪慕远你一言我一句地切磋了起来。
纪洪看在眼中就笑了起来。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有前院的婆子来回话说有自称姓杨的客人来了。纪慕远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约了朋友!
他丢下笔就要去前院!
纪洪却说道:“你母亲也有多年未见谷雨了,你带着谷雨一起去,然后带着客人一起去见见你母亲吧!”
纪慕远自然求之不得,高高兴兴地带着宋青苗走了!
待二人走了之后,纪洪才对纪瑾瑜说道:“真没想到,谷雨居然能安然无恙地从梁山回来!”
纪瑾瑜也是好奇:“是啊,我今天见到青苗哥哥也吓了一跳呢!”
纪洪却道出了前因后果!
原来,宋青苗被梁山上的土匪劫持之后,没有像别人那样拼命挣扎,而是十分镇定,所以一起掳去的十几个人只有他没有被杀害,而是被带到了山上。山上的土匪见他斯斯文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没有把他当回事,后来,见他能写会算,就起了爱才之心,便留在山上做了账房。
两年前,皇四子奉命到梁山招安,宋青苗只是个账房,就被释放回家。他回去发现家中无人,听邻里说了寡母已去,妻子改嫁,便回到盛京,在一个粮食店里做掌柜。后来便开始贩卖粮食。就这样白手起家,一步一个脚印,现在在盛京南大街已经有了三间门面了。
纪洪说完,便问道:“谷雨此人,你有什么看法?”
纪瑾瑜略一沉吟,便道:“我与青苗哥哥跟着父亲一起念书长达两年多,那个时候,我就觉得青苗哥哥少年失父却性格稳重,家竟贫寒而不见自卑,时刻不忘青云之志,是个前途光明的大好青年。可惜他虽然刻苦,但是在八股文方面还是十分欠缺,虽有文采抱负却难以通过科考出头。不过,他这样的人,就算不出仕,到了别的行业,也能做出不凡的成绩,绝不是平庸之辈。”
纪洪听完,满意地笑了:“那时的你不过十一二岁,有如此见地,已是难得了!”
“不,难得的是青苗哥哥,被土匪掳去却保存性命,可以想象他定然是十分沉着冷静了。在土匪窝中能活下来,若不是十分善于审时度势绝不可能做到。在盛京这样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不过短短两年时间,就从一个白身之人到三间店面的掌柜,可见此人的确善于经营,卓尔不群。是难得的人才!”
纪瑾瑜略顿了一顿才说道:“父亲接旨升迁到盛京的事情,他一定是知道的!那一段时间您的门生前、同窗、同年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来拜见,他却迟迟不来。如今,您被贬至员外郎,咱们刚搬家没几天,就亲自上门拜访,可见此人不是攀附富贵之辈。”
纪瑾玥话刚落音,就见纪洪满脸地欣慰:“你居然想得这样通透,有如斯才智,莫说寻常男子,就是比起那些朝堂上汲汲营营地官员,也毫不逊色啊!”
“只可惜,我不是男儿身!”,纪瑾瑜不由嘟哝道!
纪洪听了,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每一次都是如此,纪洪考校纪瑾瑜,得到满意答案之后,总是会无限感慨失落地加上一句:“可惜你不是男儿身,否则我纪家定然要出一个宰辅之人不可!”
这句话就这么好笑吗?
在纪瑾瑜不明所以的眼光中,纪洪止住了笑容,但是眼睛之中流露出来的笑意与高兴怎么也止不住:“你若不是女儿身,我今天便不会问你这些话了!”
纪瑾瑜睁大了眼睛,还是没有明白!
“傻孩子!”,纪洪解释道:“为父是问,你对谷雨此人有何看法!并不是让你点评!只是问你自己的看法!你心里是怎么想得?”
问我的看法!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望着纪洪眼中的笑意,纪瑾瑜就是再迟钝也该明白过来了!
“父亲,青苗哥哥可比我大了十岁啊!”
“这算什么?不过是十岁而已,又不是太大!五十岁的老翁娶二十岁的少妻,大有人在。再说了,谷雨看着并不老!”
“可是,我当青苗哥哥是兄长,就想哥哥一样,从来没有其他的想法!”
“你认识他的时候,你才十一二岁,还是小孩子,而他已经娶妻,你没有其他想法实属正常!现在,你们已经三年未见面,你已经是大姑娘了!”
“可是,父亲……”,纪瑾瑜还欲争辩。
纪洪却叹了口气:“他未娶,你未嫁,双方又是知根知底,我与你母亲都喜欢十分喜欢他。你刚才也说,他品行不错,是个前途光明之人。现在,咱们家门第比他家高,你嫁过便是屈就他,他一定会对你如珠似宝。再说,我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救济他,又帮他安葬了老母亲,咱们家于他就算是有恩了。看在这些事情上,他一定不会亏待你。我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纪洪说这些话的时候,紧皱着眉头。好像,纪瑾瑜嫁不出去,给他造成了十分大的苦恼似的。
“父亲”,纪瑾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女儿,难道就必须要嫁人吗?难道我不能终生陪在你跟母亲身边吗?”
纪洪听了大吃一惊:“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与你母亲虽然疼爱你,舍不得你嫁给别人,却也并不是那种十分自私的人!绝不会因为舍不得你,而将你拘在家中,不让你嫁人的!再说了,我与你母亲总有老去的那一天,你总该有个依靠。百年之后,总要有人给你供奉香火!”
“女儿,实在是还没有想好!”
纪洪听了,好像十分理解:“我知道,薛家的事情,委屈了你。你放心,这一次,我跟你母亲一定好好帮你挑,绝不会再委屈了你!再说事情也不着急,并不是现在就定下来了,我与你母亲会好好商量商量的。”
纪瑾瑜听了,不知道如何反驳,只得点点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