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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1 / 2)


他们用当地方言说了几句什么,看得出光头大佬很生气,语气听着像在骂骂咧咧的,他从柜子里拿出一条裤子换了,脏衣服还狠狠地砸在林亭旁边。然后两个人就一起离开了,临走前还关了灯。

林亭独自一人坐在地上,血腥味儿直往他鼻腔里钻,像是吸附过来的水蛭,怎么甩都甩不掉。他被弄得喘不过来气,做了几个深呼吸,这下差点没呕出来。

耳边隐约传来尖叫谩骂声,事态似乎还在继续发酵。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血是谁的,但心里感觉很不好。白炽灯的灯管还残留着一丝光亮,林亭寻求安慰似的仰看着天花板。

白光渐渐变淡,又渐渐变弱,钨丝彻底冷却的时候,光芒消失了。林亭完完全全陷入黑暗之中,慌恐和压抑在他心里撕开了一道口子,平时藏得很好的东西,此刻抓住机会,争前恐后地涌了出来。

他孤立无援,一瞬间被如潮的回忆淹没,十一岁那年的事像电影似的在脑海里浮现。

放学时忽然下了暴雨,别的小朋友都被家长接走了,他没有人接,但自己带了伞,就把小书包背在前面,顶风冒雨地往家里跑。风太大,伞面被吹翻无数次,等到家时,他浑身都湿透了。

屋里漆黑一片,感觉不到人气,他把几间屋子的灯都打开,轻快地朝主卧的方向喊:“爸爸,我回来了。”

他跑到自己房间换了干衣服,头发也仔细擦过了,对着镜子照了照,看不出淋了雨的痕迹,才跑到主卧室:“爸爸……”

闪电划破天际,一只苍白的手搭在床边的小桶上,手腕划的血肉模糊,鲜血溢出,滴落在地板上,那个味道和现在的如出一辙。

林亭试着把这段记忆从心里赶出去,但血腥味太强烈,他被干扰得很厉害,快要没办法呼吸。他用绑在后面的手胡乱摸索着寻找手机,想给谁打个电话分散下注意力,手指都快拗折了都没摸到手机,这才想起压根没带出来。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他挖空肚肠地回忆快乐的事情:一家三口一起出游的海岛、过节时被朋友带到家里做客,念念第一次对他笑……这些片段像是微弱的浮萍,没办法把他从记忆的洪流中拉出来。

帐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亭心脏收紧,有个模糊的影子从洪流深处浮了出来。

比影子更清晰的是那个人的声音。

在去年某个他偷跑出来的夜晚,天下着大雪,林亭躲到一个很小很僻静的酒吧里,生平第一次喝得烂醉,有不怀好意的人想带他走,刚出门就被拦住了。

顾啸川从那个人手里把他接过来,林亭在他身上嗅到了寒雪的气息,他大概在外面等了很久。

林亭问他怎么找过来的?

顾啸川对他说:“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这句话在当时不亚于噩梦一场,林亭记得当时闹了一通,最后筋疲力尽,还是被他抱进车里,他倚在顾啸川胸口,问他:“又要去哪?”

顾啸川说,外面冷,带你回家了。

这句话忽然有了实体力量,林亭后背不自觉挺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门口。

门开了,一簇手电光亮照了进来。

先前绑架他的人去而复返,伸手开了灯,把手电筒丢到旁边。林亭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心里有什么在崩塌,他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一瞬间丧到了极点。

他们从林亭钱包里找到了银行卡,用手机查了下余额,被上面的数字惊到了,大概以为他是哪个富豪家的小少爷,贪心不足,又过来打算敲他一笔。

那张银行卡是顾啸川给的,上贡似的隔三差五往里面打钱,林亭一毛都没动过,迫于威胁带在身边,想来金额的确很客观。

有变态潜质的光头大哥蹲下来,手里拿着个标了音标的纸,很艰难地用中文跟他交流,问他:“家里人电话是多少?”

林亭忽然不怕也不怂了,他冷冷地用英语说:”老子没家人。”光怼不算,他还不怕死的吐出一句国际骂。

光头大哥愣了一下,回头看看同伴,另一个从口袋里摸了把儿童餐刀,还没说吓唬两句,林亭忽然蹦跶起来,一头撞到面前的人身上,那人往后一倒,摔得很结实。

林亭重心不稳,也倒在地上,下巴磕得生疼,牙齿还碰到了舌头,他打了几个滚才坐起来,吐出一口血,神色看起来比他们还凶狠。

两个绑-架犯大概是头一回做这种事,业务不熟练,心态也不够好,看到被害人忽然发飙,居然留下一句“你等着”,跟要去找大哥报仇的小学生似的,争先恐后地跑了,餐刀都没顾上拿。

林亭一点劫后余生的喜悦都没有,木然地坐了一会儿,用膝盖和肩膀挪过去,手指一再调整,才从地上夹起小餐刀。

顾啸川的车队开进酒店草坪上的时候,骚乱还没有完全平息。他出国前被告知这里偶有暴力抢-劫事件,还怕万一赶上了,特意找了当地的雇佣-兵团队做保镖。这些人训练有素,短短十分钟就把局面控制住了。闹事的人被捆做一团,丢到草坪中央。

此时天已经快亮了,闻导一直冲在周旋第一线,一晚上的功夫,愁的发际线都倒退了几毫米,看到顾啸川,才算是松了口气。被软禁的演员们被集中扔在最大的那间客房里,保镖们一救一群,他们出来后你一言我一语地给这位空降来的大佬解释情况,痛斥这些人不仗义。

顾啸川后怕到了一定地步,神色冷得要命,目光在这些人里扫了一圈,打断道:“林亭呢?”

易文跟这群难兄难弟们体验了一整晚的午夜惊魂,也没看到林亭的影子,猜测道:“他没跟我们在一起,你打电话问一下,昨晚副导有通知其他人,可能他运气好,跟着跑掉了。”

林亭的电话当然打不通,顾啸川没闲工夫联系他经纪人迂回一道,直接给他助理打。小助理昨晚就没走,一直猫在酒店某个灌木丛里躲着等风头过去,手机铃声响起时还吓了一跳,小小声接起来,听见对方自报家门后都傻了。

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卧槽!人工造糖自嗨了好几个月,居然搞到真cp了!

顾啸川眼睛充血,身上杀气腾腾的,把这群惊魂未定的人吓得不轻。易文本来想安慰几句,过去一看,也识相闭麦了。剧组大部分人没见过他本尊,知道的都是他出现在电视上、纸媒里强势冷静的样子,现在他的状态跟大众印象里的全然不同,活像是困在绝境里找不到出路的人,急于把挡路的地方给推平了。

谁都看得出林亭在他那的分量,有人小声说:“原来顾总真的在追林亭。”喻沐秋在旁边听见了,插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觉攥紧。

小助理很快被带了过来,顾啸川没听他废话过程,直接让他去指认是谁把林亭带走的。小助理对着一群黑哥哥看了半天,终于崩溃了:“我……我也不知道……他们长得好像都一样。”

顾啸川带来的人兵分两路,一队拿着林亭的照片挨个询问,一队逐个帐篷瞎找。问到其中一个的时候,那人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可能也有点脸盲,不自然地跟身边人交换了下眼神,企图寻求场外帮助。

跟他捆在一起的人立刻全被带了出来,有人从他们身上搜到一张银行卡,顾啸川看了一眼,抬手把人揪起来,问他:“你们把抓的这个人关在哪了?”

林亭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捆着自己双手的绳子磨断,他姿势不方便,难免有误伤的地方,他自虐似的刀刀见血,感觉到疼也没做调整。等到绳子断开时,虎口处血肉模糊,看着有点吓人,林亭自己活动了一下,又去割捆住双脚的绳子。

正埋头干活,忽然听见外面有声音,摸不准是不是那俩傻逼带着真大佬王者归来了,他来不及弄断绳子,很冷静地挪到窗边,打开窗户,丢了一只鞋在外面的草地上,转身躲到一个狭小的柜子里。

里头空间有限,他把脸压在膝盖上,用力地抱住小腿,还在流血的虎口崩裂得更厉害,几乎浸透了他交握着的掌心。血腥气很淡,但涌入鼻腔的那一瞬,他魔障似的干呕起来。

小木屋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涌进来的脚步声很杂乱,不知来了多少人。林亭咬住手腕,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顾啸川看到地上染血的衣服,表情就跟被人迎头砍了一刀似的,一拳砸在带路的人身上:“你们对他动手了?”

那人长得凶悍,内心还挺脆弱,一挨揍瞬间崩溃,涕泪四流地解释说,衣服上的是他不小心弄撒的牛血,那人好凶的,没敢打他。

保镖把林亭的鞋子从窗户外面捡回来,说:“可能是自己逃走了。”

顾啸川心里升起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觉得林亭就在这里。他看了一圈,目光定格在林亭藏身的柜子前,压抑着什么似的走了过去,轻轻敲了敲柜门:“宝宝,你在里面吗?”

没有人回答,一声抑制不住的干呕声从里面传出来。顾啸川心头剧烈一跳,猛然把柜门拉开,林亭蜷缩在里头,看不清有没有受伤。

顾啸川对他伸出手,想把他抱出来。林亭抬起头看见他,身体渐渐放松,眼窝却一点点变红了。他打掉顾啸川的手,表情还装的很淡定,但嗓音听起来像是哭过的样子:“不用,我自己走!”

他看起来灰头土脸的,捆住小腿的绳子没解开,手上都是血,态度跟以往一样凶狠,还在试图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但顾啸川根本不理会他的抗拒,强硬地把人抱了出来。

林亭被他惹怒,情绪忽然刹不住了,他疯了似的要从顾啸川怀里挣脱开:“滚,谁稀罕你来救我,你早干嘛去了!我现在都好了,用不着你了!”

他挣扎得厉害,顾啸川倒退了几步,跌坐在床上,他把林亭抱得更紧了,不住口地跟他道歉:“对不起宝宝,对不起。”

保镖们都很懂事,悄悄退了出去,临走时还替他们把门关上了。

林亭只失态了很短的时间,反应过来后便拼命克制着,他没有力气逃开,就蜷缩在顾啸川怀里做深呼吸,但心里那种委屈和被遗弃感太强烈,他忍泪忍得浑身发颤。

一滴温热的水从上面落下来,顺着他的脸颊滑进嘴角,林亭尝到了淡淡的咸涩味。

他抬头的瞬间,顾啸川把脸贴在他额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样子。他像是抱着什么易碎的珍宝,又怕把人弄疼,又舍不得放手,声音哑得厉害:“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来找你的。”

林亭鼻腔一酸,死死抓住他的衣服,把脸埋在他胸口,无声掉眼泪。

剧组花了半天的功夫清点财物损失,又留了几个人下来善后,就迅速组团跑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林亭跟顾啸川坐一辆车,路上颠簸不断,他身心俱疲,困得不行,咬嘴唇都撑不住。

反正都当着一剧组人的面被公主抱了,面子什么的,已经不存在了,他稍微侧过点身,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睡了。

顾啸川等他睡熟了才把人搂过来,拿了条薄毯盖到他身上,示意司机把车开得稳一点。

车子开到之前的酒店,林亭还没睡醒,迷迷糊糊间,感觉身体一轻。他潜意识里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实在懒得动弹。

他之前被顾啸川抱上车时,还激烈抗争过,扬言:“老子就是死,就是从这里跳下去,都不用你管。”

小助理听到就记住了,车子停稳后他过来接人,看到一动不动地躺在人家怀里,以为林亭被人打晕了,有点紧张地跟顾啸川说话:“顾总,林哥没事吧?”

林亭听见声音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公开现眼,心里想,呵,小场面,不用慌。

他缓缓地把薄毯往上拉了拉,挡住了自己的脸。

顾啸川径直把人抱到房间,林亭躺到床上就自动钻进被子里,顾啸川本来还想再看看他,见状只得作罢了,隔着薄被在他的头顶亲了一下,起身去隔壁房间浴室洗澡换衣服。

毕竟路上睡得时间久,林亭睡到半夜就醒了,受伤的地方已经被擦了药,衣服也被人换过了。他渴得厉害,不愿意去想是谁在助人为乐,打开床头小灯就光着脚下床拿水喝。

顾啸川听见声音就过来了,看他站在冰箱边,开口道:“醒了?”

冰箱里并排放了两瓶菠萝汁,林亭心想,客房管家还挺贴心。拿了一瓶出来,背对着顾啸川咕嘟咕嘟喝了饱,又回卧室去了。

不是他故意摆着这副高冷的态度,实在是睡醒之后理智归位,回想先前,心里臊得不行。

林亭越想越郁闷,本来自己能靠出色的自救手段成功逃命,拿一个真·绝地求生剧本的冠军,实现现实意义上的吃鸡,结果顾啸川非要在他吃鸡边缘横插一杠子,还把情况弄的像狗血纯爱戏码。

想起自己刚才抱着人家又哭又闹的样子,林亭都快臊成害羞草了,同剧组的妹子都没自己会哭,养了二十多年的面子,昨天真是丢了个干净。

他还在想着怎么给自己挽尊,顾啸川忽然从后面抱住了他:“别走。”

林亭心里一炸,脑海中瞬间迸出好几个回答——“你管我走不走!”

——“我偏要走!”

——“不让我走我就要生气了!”

但不管哪个回答,说出来都透着一股浓浓的傲娇精之感,活像那个狗血剧本的延伸。林亭想不出更有气场的回答,只好不说话,面冷心黑地站在那里,酷成了一座人造冰山。

顾啸川不用他配合,主动就把话说出来了:“对不起,之前不该干涉你交朋友的,我来跟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林亭等他松手了才回答:“谈不上,这次多亏顾先生帮忙,明天我会跟他们一起正式跟你道谢。”

顾啸川有点着急了:“我要他们道谢做什么,我都是为了你。”

林亭一听这话,心里就不乐意了,受恩惠全剧组来,还人情要他一个人去?顾啸川分明又想碰瓷!想想之前看到的那通新闻,就更好笑了:“顾先生现在应该很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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