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啸川被狠踩了两脚，笑容不变，手臂自然垂下，在他大腿上揉了几下：“肯定的。”
念念不知人间险恶，看林亭脸憋得通红，还奶声奶气地问：“哥哥，你是不是热呀？”
林亭都快要冒烟了，咬着牙说：“哥哥不热。”
顾啸川很关心地在他脑门上摸了一把：“衣服穿多了吧，都流汗了。”
林亭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才从他那挣出来，留下一句“我去盛汤”，拔腿就跑，顾啸川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觉得来这一趟真好。
陈阿姨晚上还有事，吃完饭就先回去了。天不算早了，但顾啸川没有要告辞的意思，就坐在客厅里喝茶，林亭从他面前路过，待他就跟待空气似的。陈阿姨有点奇怪，林亭性子最是温和，平常对人都是客客气气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林亭送走陈阿姨就径自回房，念念病了一场，身体还没调养回来，容易犯累犯困的。林亭把她哄睡着才出来。
念念怕生，住院这些天大事小事都是他在照顾，他也累的不轻，刚才给念念读故事书的时候，眼睛都有点重影。他带着顾啸川走到另一间卧室才开口：“我今晚不回去。”
顾啸川说：“没打算带你回去。”自己坐到小沙发上，打量周围的布局。
这里大概是林亭以前的房间，收拾的异常整洁，临窗的那面墙壁摆了两个玻璃柜，一个被藏书占满，另一个则摆放着他这些年收集的模型和各款镜头，最下面那层并放了两个保险箱，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林亭晚上吃的那点东西已经消耗完了，他又累又饿，也顾不上搭理他，摸到那半杯还没喝完的奶茶嗦了起来。顾啸川伸手一搂，把人抱到腿上坐着。
林亭挣不开，冷淡地说：“我没心情。”
顾啸川心说，你什么时候有过心情了？亲了亲他耳朵：“知道，就是抱抱你，你安生坐会儿，孩子在睡觉呢，回头再把她吵醒了。”
念念就是万金油，哪里不顺哪里溜。林亭一听这话，果然不动了，暗暗对着吸管磨牙。顾啸川摸了摸杯壁，果然是凉的，作势要夺：“这么冷的天喝凉的不怕胃疼？”
林亭跟护食的小松鼠似的，双手抱紧，目视前方：“不冷，我衣服穿多了，都流汗了。”
顾啸川骤然笑出了声，狠狠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脾气真坏，这么记仇的？逗你两句还记上了，你都踩了我好几脚，现在还疼呢，我说你了么？”
林亭喝奶茶不上头，智商稳定在线，没被他蒙住：“你不请自来，没把你赶出去就算我客气了。”
顾啸川捏捏他的脸，感觉都没肉了，想起在医院里他冲自己炸毛时还挺生龙活虎的，又有点心疼：“没赶我是你赶不动了，那天吼我吼得这么厉害，现在蔫儿了吧。”
林亭说：“吼你也是你活该。”
顾啸川心想，找了这么个小祖宗回家，可不就是活该么。他来之前大概了解了下念念的情况，冲隔壁一偏头，问：“都两年了，她还是这样？”
林亭眼眸一暗，没有说话。
顾啸川又问：“给她找心理医生了么？”看对方迟迟不答，语重心长地说：“知道你不乐意我掺和你的事，但我问这个不是为你，是为念念，她都六岁了，别人家的小朋友都已经上小学了，你总不能让她在家里呆一辈子。”
林亭被他说动，态度也没这么冷硬了，点了下头，说了一个名字。顾啸川倒是听过这个人，好像是本市心理学方面的专家，但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念念的应激反应还是这么大，可见治疗效果并不好。
顾啸川想了想，说：“我认识一个专家，主攻方向就是儿童PTSD，如果你同意的话，我请他来一趟，或许对念念有帮助。”
林亭有点犹豫：“可以让他来试试，但念念对这些治疗很排斥，我不确定她是不是愿意。”
顾啸川说：“我知道了，我回去先给他打电话，让他看看念念的病历再说。”
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林亭喝光了整杯奶茶，连珍珠都吃光了，抬手把空杯丢进三米外的垃圾桶，打着哈欠赶客：“不早了。”
顾啸川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本来真没打算叫他回家，临了又有点舍不得了。走到门口，回头又问了一句：“不催你回去，我留下来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