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些情儿、知己、红颜、外室,只怕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了。更遑论已经抬回府里的那二三十个妾了,这还是有名儿的,府里收房的丫头那就不知数儿了。可就这么多女人,成婚将近十年了,只有嫡女两个,庶女两个。简直邪门。
而这次这个外室怀的,还恰恰就是个男胎。可惜……
母亲说到这里,凭空打住了话头。拈起一块点心,细细品起来。一时间,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也许是说到了子嗣的话题,多少都有些尴尬。
顾銛发现月娥那拿醋淹过的小眼神,微微扯了下唇角。穿越过来十几年了,很多事情还是不习惯。这个大祐朝,什么顾家、安家,什么明争暗斗,什么嫡呀庶呀的,统统都不真实。他常常觉得,现在的一切也许只是自己的一场缸中之脑的脑内旅程,全都不曾发生。
可是看看周围这些人,绞尽脑汁费尽心力,究竟是为什么?有什么意义呢?
上座的忠勇侯夫人谢氏,出自五姓七望的谢家,虽说是旁支,却也当得起名门贵女四个字。大半辈子为了这安府劳心劳神,把个侯府从那般的子嗣凋零,变成现在的一大家子。顾銛撇撇嘴,当真是功不可没。当然了,忠勇侯也是很努力的,不然这二十个孩子难道真是送子观音星夜前来偷偷赐福的?这军功章呀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夫妻两个,在顾銛眼里,与其说是夫妻倒不如说是搭档。
再看安韶华,诶呦我去,你可长点心吧!这哥们儿又两眼放空不知道在寻思啥呢。算了,也指望不上他。就他那智商,后院这些个明晃晃的事儿他都看不出来。想想又不能怪他。打小进宫当伴读,那都是被洗脑了的,跟顾锋似的。
想起顾锋,顾銛又是一肚子气。前些日子,顾锋给他捎信,说想见小豆苗。他就托来人给顾锋带了个口信。这个口信是他闲着没事儿琢磨了好些天才想起来的,相当婉转。大概就是问,能不能让小豆苗姓顾,也算顾家后继有人。他名字都想到了,顾卫国。多好的名字,一颗红心心向大祐啊!一听就很进步嘛~
谁知当晚,他正要睡,床上就凭空出现一封信。幸亏是自己啊,穿越这么大工程都能独自搞定的自己啊,换个人还不得吓得失禁啊!顾銛才不会说是已经习惯了,每次遇到还是想要演一下。打开信,一看那字体,顾銛就开始全程死鱼眼。
信是二皇子尹勍写的,署名竟然是昶煦(昶,念场,白天时间长或者通畅的意思)。直接用表字,多礼贤下士啊,说的好像两个人多熟一样。切~要不是看在顾锋面子上!顾銛才不想看他那晦涩的信。不过话说回来,二皇子大概也是看在顾锋面子上才捏着鼻子跟自己周旋的吧!想到这里,顾銛又活泛了起来。
信不长,但是这个文言文的阅读理解啊,还真不是顾銛的强项,他抬头找了找二皇子指给自己(其实是指给小豆苗的)的暗卫,谁知道他看了一眼,那暗卫竟然嗖的一下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顾銛忍住找人帮翻译的冲动,自己花了大半宿时间,才大约看懂了。
总结一下中心思想,就是本信讲了一个比大祐更古代的朝代,有个人遇到个鹿。然后历尽艰险把这个鹿送到山巅,最后这个鹿经历天劫,成了山神。一鹿得道,这个人,还有他养的驴也跟着升天了。通过这个故事……弘扬了传统文化,嗯……宣扬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什么鬼?二皇子什么意思?谁是鹿?小豆苗还是顾锋?这种被委婉地嫌弃了的感觉真不好。
在天亮的时候,顾銛忽然顿悟了,以二皇子的德行,他会说他才是鹿,他要上山巅,成为山神。顾锋是那个帮助他的人,顾銛……就是那头驴。最后封了个什么“神腿天将”的。
至于小豆苗是不是该姓顾,这个从来不在二皇子的考虑中。豆苗太小,对于姓尹还是姓顾内心没有什么看法。对于姓氏背后的一系列权利责任更是不懂。顾锋最有发言权,可他基本是唯尹勍之命是从的。反而只有顾銛,总尥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