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晃了晃手上?的名片,露出一个明媚的笑:“祝你们马到成功。”
孙天师点了点头:“谢你吉言。”
他转过身去,看见年轻人脸上满满的调侃,嘴角挂着的那点笑意便迅速在风中消逝了。
孙天师冷下脸来:“笑什么,走了。”
白天到来。
那些妖魔畏光,退回了阴暗的角落里。
校园里又重新恢复了一片静谧。
四处都是静悄悄的。
一行人慢慢从视线中走远了。
女人退回门槛里,将医务室的大门缓缓合上?了。
幽冷的白炽灯下
她的影子慢慢变淡,动作也开始变得缓慢僵直。
手里却还紧紧攥着那张黑色的烫金名片。
井绒从角落里慢慢走了出来。
她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红色的裙角被风牵引着,浅浅的卷了个花。
那张黑色的名片便浮在半空中,无火自燃,缓缓烧没了。
“真是愚蠢的天师啊...说什么,都相信。”
“但是你要是喜欢他的话,我把?他留下来,给你作个伴好不好?”
傀儡闻言僵硬的转过头来,眼里闪过一道幽绿色暗芒,不堪重负的骨节发?出咔咔一阵响声,她朝着井绒缓缓点了点头:“谢...谢...主人...”
叫容音的校医早就死了。
现在活着的,不过是受鬼王意识操控的一个傀儡。
井绒生?前,在这座学院里受尽屈辱,从来就没有人站出来,为她说过一句话。
她从来就没感受到过一丁点的善意,哪怕只是一点,都没有。
所以那些人都死的,有些死无全尸,均为没有意识的低等妖魔,有些冷眼旁观的,比如这位漂亮的校医。
就被她做成了傀儡。
虽然不自由了一点。
但好歹有个全尸不是。
井绒笑了笑。
目光从高高?的窗棱里越了出去。
外面出了大太阳,阳光普照的。
上?次也是一个大晴天。
她被人推进了水里。
上?上?次也是...
再后来...
她的心情又不好了。
今天出了太阳,那些新开的花矜贵娇弱的狠,不能见一点光。
所以她没带伞。
心情一不好,就想杀人。
那些人死的速度太慢了。
明明贪婪都快溢出来了,还故作谨慎什么呢。
于是她将把?柄与弱点主动递了上?去。
可不要让她失望啊。
来的人可要多点才好。
消息传递出去。
作为媒介的那批人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井绒笑了笑:“大晴天的,总该死点人才好...应景。”
于是孙天师刚带着人走出去不久。
便听见一阵钟声。
是勤政楼的方向传来的。
他腰间的留影珠在一瞬间炸裂,而后化为齑粉。
孙天师愕然回头去看,却发现原本指向八的时针正在飞速往后倒退。
不多时,便退回了十二点。
回到了妖魔们最活跃的时刻。
白天与黑夜在一瞬间完成切换。
蠢蠢欲动的妖魔们闻见新鲜血肉的气息,眼冒着绿光扑了上?来。
而他与剩下的六名天师,下意识想要运气,却发现体内空空如也。
孙天师想起昨夜里接过的那杯水。
眼睛不由瞪大了。
他到底比年轻人有经验的多。
在此起彼伏的尖叫里,一开始还能看游刃有余的躲闪杀敌。
但扑上?来的妖魔实在是太多了。
一个倒下,又很快有新的扑上?来补上?缺失。
好像永远没有尽头,入目所见,都是乌泱泱的一片。
等到力竭,他的脚步也开始逐渐踉跄,精神一个恍惚,孙天师便被妖魔扑倒了。
他被咬断了喉咙,身躯倒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数只妖魔扑上?前来,开始啃咬吞食他的血肉,孙天师想要躲闪,却只能徒劳的挪动着,口中发?出意味不明的嗬嗬声。
他瞧见不远处陈列的,那些死不瞑目的天师们,以及滚落在地上的银质徽章,眼角突然溢出许多豆大的眼泪来。
他违背了来时的承诺,那些人,他一个都没能带回去。
就在这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
低等妖魔们霎时僵住,他们抱着头开始瑟瑟发?抖,同?时不停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井绒皱了皱眉:“吵死了,闭嘴。”
那些妖魔便不敢叫了。
像是被掐住嘴的鹌鹑,堆作一团,瑟瑟发?着抖,看上?去可怜极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在他面前停下来。
孙天师努力抬头望去,涣散的眼神里倒映出女孩子姣好的侧脸。
他看见那个女孩子微微俯下身来。
乌黑的长发披散着,顺着她的动作缓缓从肩头滑落,艳丽的红色裙摆上?,开着一丛丛不知名的白色小花。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们给的情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孙天师眼里不由闪过一声怨恨。
就听那个女孩子叹了口气,问道:“被同伴背叛致死的感?觉不好受吧...?真是可怜啊...”
孙天师朝她伸出手,嘴里发?出一阵急促的嗬嗬声...
井坡歪了歪头:“你也觉得这样不好对吧?那么...有考虑成为我的,傀儡吗?”
男人挣扎着点了点头。
下一刻,银色的丝线从他脑子里弯弯曲曲的穿过。
他的气息彻底断绝了。
井绒轻轻动了动手指,孙天师便又重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头低垂着,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一切...听...从...您的...吩咐...我的...主人。”
同?一时刻,留影珠内残余的影像,传回了驱魔师协会,摆在了每一位高?层的案头。
他们欣喜若狂的查阅每一帧影像后,自觉抓住了鬼王的弱点。
于是有些心急的便按耐不住了。
很快,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组织了第五批人。
与此同?时
S市
城南宋家
这一任族长第一时间查阅了暗探送上?来的情报,挥手将他摒退之后,却迟迟没有动作。
而是转头询问屋内另一人的意见:“景明,你怎么看?”
穿着月白色衣袍的男人低垂下眉眼,腰间悬挂的十二枚铜钱在灯火下熠熠生?辉,他笑了笑,眉眼平和:“父亲莫急,情报不足,再等等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