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摇头，嘴张开了又合上，眉眼都低下了，好像含着天大的心事。
没有派兵......
京城兵力紧张到，连对抗外敌都不顾了。太子是真的要动手了。
如意一时?有些怔忪，脑中响起嗡鸣。
这一切，是可以?改变的吗？
她和成都能相处至此，库莫奚能突然进攻，太子能改变时?间夺位。那?是说，这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对吗？
成都能免于一死，大隋能免于颠覆，百姓免受反王烟尘烦扰，这一辈子，这些，都可能存在的对吗？
如意被疼痛灼烧着，越想越乱，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成都那?边，来?信了吗？”
巧儿接着摇头。眼睛里有两洼泪，随着晃头淌了一脸。她哽咽着，犹豫了再三，哽咽着道：
“小姐，咱们府被围了。”
“好多人，说是皇上的人，个?个?手上都拎着刀。圣旨都没拿，上来?就把府封了。门口值班的阿福和阿喜刚想上去理论两句，就被砍了头。奴婢去看了，现在那?血都在门口没擦呢......”
如意听着，瞳孔急剧收缩。她没想到事情来?的这么快。
“他们说，晋王谋反——”
*
“吱呀”一声，府门从内缓缓打?开，奉命看门的带刀将士立刻抬起头来?，两个?低眉圆髻的丫鬟先走了出来?。
“我不是说了，晋王谋反，凡是出府门的人格杀勿论吗？！”
看守的人里面一个?领头的人，“唰”的一声抽出佩刀，高声道。
“本郡主是当今圣上的嫡亲孙女?，你要杀，这个?谋杀皇亲的罪名，可担得?起？”
话音由远及近，一个?气?质矜贵的年轻女?子缓步踱出，面如冻雪一样?白，唇上口脂却鲜艳夺目，像是冬日雪地里头怒放的梅花。
骄傲得?快要燃烧起来?。
领头的人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女?子身份。语气?松了些，刀却没揣进怀里：“原来?是如意郡主，末将失礼。”
熠熠的长刀就在眼前，地上是阿福阿喜还没干涸的鲜血。如意面上没见半分?慌乱，她瞥了一眼，缓缓道：“将军说晋王谋反，可带了圣旨来?？”
“郡主这是在质疑皇命？！”
领头人的声音陡然扬起，脚故意向前两步，踏进地上的血泊里。
他逼得?太近，有想吓唬住如意之意，鼻尖差点就戳在了如意脸上。如意扬起手——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抽得?领头人脑袋里嗡嗡作响。
“你——”他下意识的抽刀，却在看清眼前人美目的时?候僵愣住，“丽娘娘......”
张丽华美目瞪着他，收回刚扇在他脸上的手，厉声道：“轮的到你了？！”
“小的错了......”
领头的低着眉毛，扔下刀刃捂着半个?脸，光是看他畏惧的样?子，就知道平日里太子对这个?宠妾丽娘，有多宠爱非常了。
如意收回手，眼带疑惑的看着衣着华贵的丽娘。
她和此人并无?来?往。若是硬要说有，那?便是自己父王对此女?横加利用，帐能算到自己头上。亦或者是那?日在宇文府上，是间接因为自己，才让陈敏和张丽华的前姑嫂身份暴露。
想着，张丽华转过?身，状似亲切的拉过?她的手，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柔声道：
“受制于人的感觉，郡主觉得?如何？”
领头的人站在后围，本想上前阻拦，可听见丽娘尖酸的话，就停下了动作，讥笑?着看热闹。
如意没回话，一言不发的和张丽华对视着。
半晌之后，许是觉得?没趣。张丽华在如意的手上轻轻拍了拍，美目向领头人的方向瞥了一眼：“看郡主的面相，也不像好，既然有病，那?就多吃药，别老出来?找我们蔺统领的麻烦。”
然后一把甩开，拂裙而去。
领头的蔺统领低头恭送，再抬头看向如意时?，眼底闪着不屑的光。
巧儿气?得?两眼通红，小姐自小倨傲跋扈，何曾受过?让人欺负到门口这种委屈，她不知道怎么安慰，抬脚就想去蔺统领面前叫骂。
脚步刚挪，就被如意喊住。
“巧儿，我们回去。”
“小姐......”
“回去！”
巧儿气?得?跺脚，再看向士兵手中凶刀的时?候，再也没有了胆怯，往地上啐了一口才关?门。
大门轰然关?上，如意的身子像是撑在枝头的最后一瓣残梅，飘然就落了。
“小姐！”
巧儿连忙去扶，好在如意身子虽然软，可一双眼却惊人的亮。她示意巧儿将她掺到屋里，关?上门窗，点上一盏小烛光。
巧儿连忙去办，她捧着蜡烛，以?为自家小姐被气?懵了：“小姐，这是白天......”
“点灯不为照明用，为了烧信。”
如意长指在袖中一捏，再展开时?，掌心多了个?荷包大小的布袋。
巧儿眼睛瞪大：“这......”是戏法吗？
如意拆开袋子，里面是一枚乌漆丹丸，和一封小信，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字，密密匝匝的。
是张丽华方才偷揣给她的。
她满口嘲讽之言，抚着她的手，装作众人瞧着做作的说风凉话的样?子。
只?有如意看清了，她说那?话的时?候，眼底闪烁着不止一缕的悲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