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翠态度很恭敬的道个歉,没办法这家人自己都惹不起。
“翠儿,你做的络子太难看了,也好意思往京里送?福晋前阵子问起的时候,爷都不好意思说是谁做的。”
“…..”做的难看,您可以扔了、烧了,干嘛让自家福晋翻出来?
…..训人在继续,道歉在延续。
“翠儿,赶快收拾个地方给主子泡茶….”趁着弘历训人口干舌燥,换气的空当,李卫赶紧把陈翠给支走。感情小主子也有话痨的毛病,怎么逮住一处也可以无限扩大,按陈翠的意思这叫什么来着?哦,对!这叫遗传。
夜间,李卫将四阿哥这次前来的目的告知陈翠,也是要和陈翠商量的意思。四阿哥这次来江南主要是调查吕留良一案,皇上的旨意说的明明白白,要李卫从旁协助。
只是四阿哥捎过来的东西,着实让李卫吃了一惊,那是一份田庄契约还有两间铺位。
当年在扬州办案的时候,李卫替胤祥挡了那么一刀,也算是救命之恩。为这事,陈翠没少背后骂胤祥,自己老公拼死救人,肚子上至今还留着长长的疤痕,可十三爷倒好,居然连个谢字都没有。虽说在皇室眼中,为主子挡灾是奴才的本分,可做主子的说什么都是要有所表示不是?
无奈当时朝廷动荡,夺嫡大潮中,怡亲王胤祥被□□在养蜂夹道,就算是有心想施恩于李卫,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一直到今日才将此事了结。虽然那田庄有百亩之大,尽管那铺面地处闹市繁华,可陈翠撇嘴,提起来心里依然不舒服,总觉得自家亏大发。
第二件事则是关于李峮的,四阿哥此次下江南本属微服私访性质,自然是不能够带侍卫前来。皇后和禧妃正担心的不知如何跟皇上建议的时候,很‘碰巧’听见李卫有个儿子虽然只有十四五岁,功夫却不弱。于是在两宫贵主的努力之下,李峮就顺利成章的成为弘历身前的侍卫。
“那是不是说四阿哥有了危险,我儿子要用血肉之躯挡上?”
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还是给人做保镖?陈翠嘴上虽然不乐意,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大儿子执意学功夫,进宫做侍卫算是比较好的出路。想到这些,不免有些忿恨,抬手就掐李卫:“你当初干嘛让他学武啊,他还那么小,55555555…..”说着说着,埋怨就变成了低泣。
“翠儿,哪里有这么多的刺客?跟着四阿哥,自然比给旁人看家护院…..”李卫苦笑,陈翠这是被当年的自己吓到,还是怎的?不过是个三等侍卫,四阿哥身边高手如云,哪里轮得到李峮上前拼命的?
“那要是万一呢?”陈翠越想越觉得憋屈,万一来个刺客,自己儿子血肉之躯可怎生是好?
李卫叹了口气,并没有接着陈翠的话往下说,一下一下的抚摸她的背,只待陈翠心情渐渐平复才接着说道:“咱们峮儿机灵着呢,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他门清儿。”
“嗯~”陈翠闷声哼了一句。
岁月的痕迹,在灶台与柴米油盐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的,可在人的脸上却有着很重要的提示。晨起化妆之时,左眼浮现淡淡的皱纹,掩藏在发丝里可疑白色。陈翠盯着白头发,心里惊涛骇浪,也冲着儿子女儿发了好大的火,谁错训谁,逮谁吵谁,尤其是看到官阶越做越大,眉宇间日间成熟的李卫。
李峮走后,珺宁和李桾秉承圣人之言,从不与陈翠顶撞,陈翠就是想吵架也只能等晚上李卫归来,所以夜间的李府煞是热闹,偶尔连陈翠自己都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也想过要压制自己的情绪,无奈总是暗火丛生,还会因为点点的小事发脾气。陈翠有时候也郁闷,有些更年期的症状。
李卫跟着受了不少的罪,也曾被儿子女儿推到前线,无奈总是铩羽而归。就在李卫尚未找到好方法恢复家中平静时,朝廷来了旨意,要李卫尽速上京。
这倒也不奇怪,官员三年任职期满确有进京述职的前例,而且往往能得到更大的升迁。不过奇怪的是,来人居然也让陈翠共同进京见驾。
陈翠更加郁闷,第一直觉是她跟李卫合伙也斗不过曾经的四爷,如今权利更大的皇帝;第二直觉则是自省其身,查探最近几年有没有做什么坏事,查缺补漏,尽快将小辫子之类的藏起来。
等到了京城,李卫自去吏部叙职;陈翠则被一位据说是养心殿副总管的太监接进宫中。
这是陈翠第二次进皇宫了,第一次是在现代,随着游人跟着导游用脚步丈量故宫的尺寸,虽然很累但是心情很好;这一次随着太监低头迈步,不敢左右参观,不能抬头挺胸,尽管故地重游却略感压抑
“看看这个。”胤禛挥退旁边伺候的人,待屋里只剩陈翠的时候,直接将一份奏折递给她。
陈翠疑惑,忐忑的接过奏折,小心打开,从头到尾认真研读。内容让她大吃一惊,怎会这样?回想起曾经关于李卫为何迟迟得不到朝廷复官的旨意,李卫只是笑着说朝廷开科,那么多的秀才举人进士得不到官位,何况他一个靠关系上位的混混?能有官做,就已经是四爷的面子了。
当时的陈翠要多傻有多傻,只想着全中国、满大清最不缺的就是人,升官发财这种挤破头的事情,更是需要耐心等待。也曾想过是否需要走走后门送点礼什么的,却丝毫没意识到是否有人背后下绊子,更别提是否想过这个绊子里自己的功劳有多大。
“不是这个样子的,不是。”陈翠摇头,勉强压制心中的惊涛骇浪,连忙替李卫澄清。
“朕曾经透过口信给荣舟,只要李卫把所有责任推到你身上,再孤身进京祈罪,皇阿玛未必一定会为难于他。”胤禛摆摆手,从御桌前走到陈翠的身边,叹口气接着说道:“朕觉得大丈夫何患无妻,聪明人自会知道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捧着千斤重的弹劾奏折,陈翠泪眼婆娑。李卫知道这种事情?李卫…
“他没有告诉你这些,我很敬佩。”研读陈翠的表情,胤禛思索一番,叹着气说道。
轻轻的从陈翠手中扯掉那份奏折,慢慢的撕掉,胤禛接着说:“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让你难过。只是想告诉你,你选男人的眼光很好,至少比皇后她们要好…”
曾经的年少痴狂,只想着名利富贵,位高权重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女人也好、下属也罢,跟着他总是有所图,他尽力给他们最好的,两厢自然皆大欢喜,各取所需。
只是,年妃临终前的那句‘汝与吾,惟愿永生不见…”;弘时最终怨恨的眼神,字字敲击心肺,幕幕痛彻心肺。也是这个时候,胤禛开始反思,他的皇位争斗亏欠家人良多….
皇后去了,齐妃疯了,弘晖、弘盼、弘时、福宜、福沛…算到现在,胤禛本人也算不清楚他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梦醒时分,也曾经问过自己是否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