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魏铉自半路上敲开一家裁缝店买的,经西广场那一阵骚乱后,夏州城的元宵夜彻底变了颜色,百姓们早无心看灯,纷纷做鸟兽散。店铺关了门,魏铉靠着自己手里的剑,恐吓加威胁才敲开了一家裁缝店的门,买得了这身衣裳。
魏铉把衣裳递给魏清漪后,继续脱自己身上的铠甲,污秽斑驳的铠甲褪下后,露出内里的棉夹袄。
只见魏铉脱下夹袄,仅着一层汗衣,他挥舞手上的剑,唰唰两下,削下两条袖子放在魏清漪怀里,再用剑裁下自己汗衣的一条边,裁成一条带子,与那两条袖子放在一处。
“好了!”魏铉长长吐出一口气,一副大功告成的表情:
“眉眉你来换吧,铉去门外等着。”
说话间,魏铉拿了那件变成马甲的棉夹袄就往门外走。门外寒冬料峭的,魏铉披着没袖子的马甲,才拉开门,就在扑面而来的寒风中打了一个响亮的大喷嚏。
魏清漪也不见外,拿着魏铉的两条袖子,来到床头便开始褪身上的脏袍子。这次魏清漪的葵水足足推迟了七天,一来就是个陡的,那织锦的月白袍子算是彻底废了。
不等魏铉关好门,他又推开门来继续说道:
“两条袖子先用一条,另一条带身上,以备再换。脏衣裳别急着扔地上,脱下来后放床上,待会儿翻个面来,用干净的地方擦擦身子,再用那夹棉袖子垫。”
魏铉耐心地指导魏清漪怎样使用他亲手制作的月事带——
这带子不像女孩子们常用的那么方便,的确需要指导指导。
魏清漪“哦”了一声,魏铉点点头,才终于放心地阖上了房门。
不多时,房门后传来魏清漪焦灼的低语:
“哥哥,袖子两头光溜溜的,你做的腰带压不住。”魏清漪隔着门板气喘吁吁。
魏铉低头凑近那门缝:“你把袖子两头挽个结,这样不就卡得住了吗?”
“好!我试试!”
半晌,魏铉发问:
“眉眉好了吗?”
“……唔……没。”
再过了半晌,魏铉继续发问:
“眉眉好了吗?”
“好了!哥哥!”门背后传来魏清漪雀跃的声音。
魏铉转身,看见房门打开了,魏清漪穿上了那红衣,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
“唔!不错!”魏铉背着手,上下打量魏清漪。
魏清漪抬手,拉着魏铉的胳膊将他扯进了房间,再利索地关上门,架上门销。
“哥哥冻坏了吧?快来暖暖。”
床头正烧着一盆火炭,魏清漪一边说,一边将魏铉带到床头坐好,再往魏铉手里塞进来一杯热茶。
“哥哥好点了吗?”
魏铉吸溜着鼻涕,点点头:“眉眉放心,我是男人,皮糙肉厚的,冻不着。”
看着魏铉依旧青紫的嘴唇,魏清漪不信,一脸自责:“清漪让哥哥受苦了。”
魏铉噗嗤一声笑,拉着魏清漪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眉眉知道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吗?”
魏清漪嗔笑,“知道!可这又跟哥哥挨冻有什么关系呢?”
魏铉一脸故作高深:“有关系啊,咱们都见过结冰的水,可曾见过被冻硬的泥?”
“......”
魏清漪无语,捂着嘴笑话魏铉,“哥哥可真会曲解人意,人家那句话说的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魏铉也笑,“就是这个意思,男人就得冷着,女人娇贵,得暖暖和和供着。”
魏铉折腾了一整天,又跟姜戎缠斗过一番,如今穿着破絮翻飞的夹袄,再加上刚才一冷,变了个紫嘴巴,那形容,简直不堪入目。
魏清漪没有说话了,眼底有暮霭沉沉。
大魏覆灭后,除了再也看不到父母,吃穿用度的水准有所下降,两兄妹吃饱穿暖基本还是不成问题的。只是魏铉,作为拓跋家族手中“非同寻常的阶下囚”,他当仁不让地挑起照顾妹妹的重担,一路伏低做小,苦头自己尽吃,委屈自己尽受,的确没有让魏清漪受过半分委屈。
魏清漪摸了摸魏铉依旧冰冷的手,自然而然地张开双臂将魏铉搂进了怀里。
“哥哥这样是不是更暖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