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终究是闭上了眼睛，认命地任由她贴了上来，白犬长长的浓密眼睫刷在她脸颊上，有着微痒的触感。
房间陷入了沉静，一人一犬静静地额头相贴，仿佛有情感交融传播。
“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绝对不可以忘记我。”优纪强调道，“你一定要想起我，还要更加喜欢我才是。”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固执娇蛮的女孩么？
杀生丸没接触过人类异性，他只隐约有个模糊的印象，人类的贵族女性似乎都是娇柔顺从的。
像优纪这样的，他觉得肯定不会有第二个。
因为她对他来说是如此独特，与此前遇到的所有存在都不一样。
杀生丸不知道自己为了她已经打破多少个从前的禁忌了。
想到她咬着牙堵上性命也要夺得四魂之玉，目的是为了修复他的灵魂，杀生丸心中不禁微动。
“我的灵力天赋不好，也没什么灵力，想找四魂之玉难上加难，戈薇就是为了帮助我才主动要求来这里的。”
“可她不会战斗，也从来没战斗过，在这里该怎么保护自己……啊啊啊我真的好烦。”
听着优纪絮絮叨叨地抱怨，杀生丸大概知道了这个叫戈薇的女孩，应该是佐藤优纪的妹妹，是正统的巫女。
只是因为复杂的原因，戈薇非常偏科，几乎不会战斗。
是优纪的妹妹。
杀生丸想到。
杀生丸从前对四魂之玉毫无兴趣，他不需要这种外物提升自己，也不在乎旁人为了这个万能许愿机进行如何血腥的争夺。
可他现在想要四魂之玉了。
也没什么别的理由，单纯想给刀加个挂坠罢了。
如果到时这个女人还是像今天这样，送她当做这段时日的报酬即可。
区区四魂之玉而已，想要他随时都可以为她拿到，何必哭丧着脸。
可杀生丸想把这句话告诉优纪，却发现自己仍然难以发声。
……好气。
杀生丸决定一定要早日恢复，白犬的模样太过限制他了。
“不要担心。”优纪似乎误解了他的神色，语气温柔却坚定地说道，“我已经请求了夜斗神的帮助。”
夜斗神？
好像是庇佑她家族一脉，神职为快递的强大神明。
“夜斗神会教导戈薇，传授她武技灵术。”优纪说道，“戈薇不会有事的。”
杀生丸闻言心中不悦，心中隐隐生出争胜之心。
如果她是他的恋人，那她应该知道他有多么强大才是，怎么会说出这种仿佛怀疑他能力的话。
要知道，杀生丸是血统纯正的大妖，即使是上位神明往往也不敢小觑他。
然而少女神色郁郁，不像是轻视他。
……是了。
杀生丸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如今身负重伤，甚至无法恢复人形的他有何底气让优纪相信他？
他如今只是个连自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好，逼得她不得不去冒险的男人……真是耻辱。
“不过我说实话，你不要生气。”优纪缓缓说道。
杀生丸抬眼看向她。
“如果戈薇遇到危险，即使需要放弃四魂之玉，我也不会犹豫的。”
“戈薇是我重要的亲人，我做不出让她因为我的私事受伤那么混蛋的事。”
“至于你……”优纪顺毛的动作顿了一下，方才说道，“那就一起死吧。”
她平静地说道：“如果下个世界我的恋人还是你，我会补偿的。”
优纪说得都是大实话，甚至觉得过于直白不中听，然而不知为何，齐木丸却一副大为震撼的样子。
大概是他不理解“下个世界”的意思吧。
杀生丸当然震撼。
他此前一直轻视人类，因为他们力量孱弱、寿命短暂、情感却又丰富激烈。
相比寿命漫长故而感情淡漠的大妖怪，人类实在太渺小了。
与寿命仅仅数十年的人类相爱，对于不易动情、一旦动情便是钟情一生的妖怪而言，属于压上一生的豪赌。
因此杀生丸尽管慢慢发现这个人类女人的优点，逐渐能够理解当初的自己为何会爱上她，可心底始终有丝怀疑徘徊不去。
曾经那么厌恶人类的自己，真的会如此深爱一个人类女人么？
可听到优纪方才那番话，他终于理解了过去的自己。
能够如此笃定的许下今生来世、生死相许的誓言，面对这样热烈真挚的感情，即使是大妖那颗被冰雪封冻的淡漠之心，也难免会为之动摇。
孱弱人类的恐怖之处就在于此。
她不需要碾压性的实力。
只要那个被放在心头的少女投来轻轻的柔软眼神，大妖便已然无可奈何。
寿命短暂又如何。
他的寿命足够漫长。
即使轮回十年、百年、千年，他也一定会找到轮回转生后的她。
作者有话要说：不愧是杀生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