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握笔的姿势错了。”
张连启薄唇微勾,他站在江婉身侧,稍稍弯腰贴近对方，张连启轻轻握住江婉的手，江婉半个身子都被他揽在怀里,两人靠得这样近，张连启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江婉有点儿不自在地动了动脑袋，乌黑细软的发丝似有若无般地蹭过了张连启的脸颊。
张连启呼吸滞了一瞬，心跳开始变得不安定了起来。
一旁的柳春偷偷地瞥了他们一眼，随后默不作声地把茶壶放到桌上后，屈着身子，又毕恭毕敬地离开了。
柳春避嫌的模样被江婉看在眼里，她顿时更觉得有些莫名的羞耻与难为情。
江婉暗暗地咬紧牙关,她动了动肩膀,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可张连启却下意识地握得更紧了。
江婉：“......”
你这傻子是不是存心的？
江婉紧蹙眉头,她忽地抬起头看向张连启。
张连启看着对方轻颤的睫羽，微微.湿.润的乌黑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更加地衬托出那张本就白皙细腻的脸蛋，黑白分明的瞳眸仿若秋日的溪水一般清澄，而此刻江婉秀眉微蹙，眼底像是泛着一丝娇嗔不满。
张连启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闪烁不定,少年的声音莫名带着一丝哑，他轻声问道：“怎么了姐姐？”
江婉面无表情道：“你松手，撒开我。”
张连启：“......”
张连启微微一愣，他垂头轻笑了一声，随后他缓缓松开了手。
江婉撇了撇嘴角，她拿着笔接着在纸上胡乱涂写，江婉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很忙，你就不要过来捣乱了。”
随后江婉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事，她忽地抬起头看向身侧的少年，江婉略显担忧地问道：“你该不会是受欺负了吧？所以才过来找我？哎......你这可怜的家伙。”
江婉向他招招手，又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算了算了，你坐下吧，我宽宏大量，今天就不赶你走了。”
张连启一时之间哑然。
担心我受欺负么......？
我之所以会来是因为担心你受欺负了。
张连启心情很好似地微微勾了勾唇，他拉过凳子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江婉的一旁，“多谢姐姐。”
他顿了顿，又紧接着解释道：“不过我没事，我是想姐姐了才过来找你的。”
江婉：“......哦。”
算我自作多情，白白为你操心了。
张连启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他侧过脑袋，目光始终紧紧地盯着江婉的侧脸，少年轻声喃喃道：“姐姐......要我帮你抄么？”
江婉表情淡淡的，她勾了勾唇角，嗤笑了一声，“小傻子你会么，别给我添乱了。”
张连启心里莫名有些堵，他垂下眼帘，表情恹恹，少年委委屈屈地说道：“姐姐你少小看我了......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会。”
闻言，江婉不自觉地眉头一跳。
哎，虽然对方是个小傻子，可毕竟还是一个要强的少年啊。
江婉眯杏眼一弯，接着就把笔给对方递了过去，她难得地软下嗓音说道：“好好，我错了，那就给你试试。”
张连启扬了扬眉，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他从江婉手中接过了笔，二话不说就誊抄了起来。
江婉有些好奇地向一旁略略探了探身子。
张连启的字体工整娟秀，俗话说见字如见人，张连启的字就如同他本人一样，让人看了有一种舒服清爽的感觉。
江婉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她在心里猜测道：虽然小傻子的智力退化了，但是写字这一行为也可能跟他吃饭穿衣一样成为了本能，所以才保留了先前的模样吧。
江婉抿抿唇，随后伸手拍了拍张连启的肩膀，安慰道：“失去了继承家业的机会不打紧，你好歹比我出息多了，起码你以后能当个抄书吏。”
张连启：“......？”
*
张连启在一旁安安静静地抄书，江婉无所事事，看了一会儿话本觉得无聊就合上话本随手把它放在一旁。
江婉懒懒地撑了一会儿脑袋，她又把视线落在了那摞书旁的针线绣料上。
江婉挑挑眉，顿时起了玩心，她兴致勃勃地伸手拿过那堆针线绣料，江婉正思忖着要绣些什么好，张连启突然在一旁出声道：“姐姐......她们那么欺负你，你倘若嫁给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此话出的突然，闻言，江婉微微一愣，她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江婉动作僵.硬.地扭过脸去看向对方，“不是......你怎么能保证我嫁进张府后不会被你家人欺负？傻小子，不是我说，你自身都难保了。”
张连启一时噎住，说不出话来。
是啊，在所有人的眼中他只是个傻子，这样的他又怎么给得了对方安全感呢。
张连启面色一沉，他半垂着眼眸，少年的声音低沉徐缓，他低声喃喃道：“如果我说能......你愿不愿意......”
江婉歪了歪脑袋，语气轻快道：“如果你能保证我嫁进张府不会受欺负，那我当然嫁啊。”
毕竟，说白了江丞相府也不是江婉真正的家，她去哪儿都一样，更何况江丞相和李曼婷也各种不待见她，都巴不得她离开江府。如果不是小傻子那几个兄弟姐妹包括张夫人也一样很讨人厌，江婉说不定就同意这桩婚事了。
但是呢，江婉很清楚，张连启在张府没有什么地位可言，加之江婉和张府那几个人先前也结下了梁子，她嫁进去肯定会受他们欺负，到时候小傻子又护不了自己，她只能自认倒霉，但是她现在呆在江府，好歹还有个柳青和江清荷能帮衬着她。
这样想来，江婉还是选择暂时赖在江府。
江婉眯起眼梢，像只狡黠的小狐狸一般，江婉托腮盯着张连启看，“毕竟你长得也不赖，心肠也不坏，嫁给你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张连启喉咙一紧，他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一双清澈纯净的眸子闪闪发亮灿若星辰，少年气十足，张连启轻笑了一声，他撒娇似地开口道：“姐姐，你果然还是喜欢我的，对么？”
江婉愣了愣，心里顿时升起一股负罪感。
喜欢？小傻子，我只是想要利用你罢了。
江婉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她白皙的脸蛋上瞬间染上两坨绯红，她磕磕绊绊道：“你别多想，我方才那番话只不过是在自我安慰罢了，并没有真的觉得你很好的意思。”
张连启喉咙间溢出一声轻笑。
江婉慌张不自然的神情在张连启看来是少女娇羞。
张连启强忍着笑意，点了点头，他道：“好。那我会努力表现，早日让姐姐喜欢我。”
江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