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吧。”李澄菲闷闷地说，她感受着脸上的疼痛，觉得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她看着郑术，眼眶突然湿润起来，她强忍着泪意，劝告道，“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哪怕是不想学习，也该找个正当工作干一干吧，网管、服务生……无论什么，只要你凭自己的双手赚钱，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她是真的喜欢郑术，喜欢他对她笑时的张扬，喜欢他对她的好，喜欢他的“自由”，喜欢他带她看过的以前从未见过的风景……
可是……如果这些是建立在别人的“付出”上，她接受不了。现在想想，那些所谓的“自由”，所谓的“风景”，是不是一文不值呢？
李澄菲咬着干裂的唇，眼泪到底没有忍住，顺着脸颊滑落，她哽咽着问郑术，“你给我一个回答，回学校上课或是找个工作，你告诉我，你愿意自力更生吗？”
“……你疯了吧？胡说八道什么呢？”
郑术并没有被李澄菲触动，反而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哭泣的李澄菲，他不耐地揉了揉头发，说道：“不是说了学校老师都看中成绩，我看不起他们，不去上学吗？还有工作什么的，也看重学历，要不就只能去干又苦又累的活儿，你刚刚说的网管、服务生也被呼来喝去的……”
李澄菲失望地打断郑术的话：“你这就是在逃避！你有付出才能得到回报，你既不愿意学习又指责找工作要学历，还不愿意去干苦力活，网管服务生你又嫌弃被呼来喝去……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啊！你不肯努力上进，只会一直抱怨！你看不起老师，我现在也想说，我看不起你！”
郑术愣了半晌，被戳中痛脚般的从床上翻身下来，一脸狰狞地骂道：“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你看看我这一身伤，要不是昨天去学校等你，我能被打成这样吗？”
“你去学校找我导致被堵在附近的巷子里，我只是原因之一，你敲诈了多少孩子，家家有父母亲人，你被打只是时间问题！”李澄菲也恼火地站起来，跟郑术针锋相对，“你要我再说一遍是吧，说一百遍都行，我看不起你！”
郑术红着眼睛举起手就要打李澄菲，被她躲了过去，若说刚才是恨铁不成钢的怒火，现在就是失望、难以置信的心凉了。
“被戳中痛点就要打我？”李澄菲冷笑道。
两人的争吵引来了外间的郑奶奶和午睡刚醒的郑爷爷，他们焦急地推门进来，就见郑术一脸怒色地指着门骂道：“你滚！老子被打都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不等你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郑术反驳不了李澄菲，只能死死抓着一点指责李澄菲。
本还一脸和蔼准备劝架的两位老人闻言立即变了脸色，郑爷爷沉声问道：“孙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郑术开始胡说八道起来，“她昨天约我校门口见，我等了她半天她都没来，然后我就被人打了，她骂我废物，说看不起我！我看就是她不爽故意找人打我！”
李澄菲气炸了肺，几乎咬碎一口银牙，颤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她这时还不知道让她气的事情还在后头，只见郑爷爷上前用力抓住了李澄菲胳膊，把她拖出了郑术的卧室，嘴上还骂着：“狗娘养的东西，我的乖孙也是你能骂的！给我滚！”
之前还和和气气的郑奶奶根本不上前劝阻，而是心疼地抚着郑术的背，安慰道：“孙孙，你这伤还没好，赶紧到床上躺着吧，晚上想吃什么奶奶给你做。”
郑术甩开郑奶奶的手，生气地说：“都是你给她开的门，以后别给她开门！”
“好好！”郑奶奶连连应着。
李澄菲被郑爷爷抓着胳膊甩出了门外，他的力道用得不轻，李澄菲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后背撞上了冰冷的墙壁，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郑爷爷冷哼一声，用力摔上了门，一声巨响引得隔壁邻居开门，奇怪地探出头来看。
邻居也是一位老奶奶，见李澄菲一个小姑娘呆呆地坐在地上，直接穿着拖鞋出来，蹲下轻柔地扶着李澄菲，关心地问道：“小姑娘没事吧？摔着哪里没？”
李澄菲听着邻居奶奶温柔的声音，忍不住眼湿鼻酸，委屈地哭起来。
“是不是哪儿受伤了？”老奶奶吓了一跳，忙轻抚着李澄菲的肩，“孩子别哭，告诉阿婆哪里疼……”
老奶奶的温柔关怀让李澄菲哭得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一位好心的陌生人怀里，发泄着自己的失望、委屈、难过，就像她从没想过郑术是这样的人，她今天会受到这样的对待。
而这位老奶奶同样也没想到，会有个小姑娘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居然让她也有些眼角湿润，老奶奶一边抚着怀里小姑娘的背，一边扭头喊道：“阿恒！阿恒！范恒！”
被巨大的关门声吵醒的少年正坐在床上懵懵地发呆，整个人的意识还没清醒过来，就听见自家奶奶一声声的呼唤远远地钻进耳朵，他眨巴眨巴眼睛，赶忙翻身下床，穿上拖鞋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