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醉时说的有朝一日啊,想必是永远不会到来了。
柜锁刚落下,屋外便传来红缨的声音:“小姐,安王殿下来了,说是有事找您。”
“知道了。”
顾平宁推着轮椅而出,见一身蟒袍的蔺耀阳立在庭院中,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安王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吗?”顾平宁吩咐红缨上茶,“可是昨日的刺杀有眉目了?”
蔺耀阳未接茶杯,而是坐在顾平宁的对面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告诉我,昨天刺杀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怎么了?”顾平宁脸上全是茫然,“出什么事情了吗?”
“其余的事情你不用管,你把昨天事情的经过告诉我就好。”
顾平宁细细地回忆了昨日之事,手捧着热茶饮下一大口,借着这股暖意低声开口道:“昨天我见过殿下后,没找到阿玉,又觉得有些胸闷,所以让红缨推我往人少些的地方走,然后就到了竹林。”
“竹林幽静,风景也好,我们便待了一会,然后小和尚找过来,说是素斋已经备好,于是我们便一起返回。”
说道这顾平宁突然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糟糕的回忆,又喝了半杯茶才继续道:“没走两步那和尚就突然掏出匕首向我刺来,幸好红缨反应快,拉着我和轮椅向后退,避过了这一击。”
蔺耀阳亲自将茶水斟满,安抚道:“慢慢说,不着急。”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很快想起哥哥因为不放心我的安全,在我的轮椅里装了可以自保的机关。所以在红缨拉着我后退时,我按下了机关按钮,射中了那刺客。”
“哥哥说过那银针上有麻药,会让人失去行动力。但我和红缨都不知道多久能起药效,因此并不敢大意,继续往后退想要远离刺客。”
“多亏此时飞叶出现,我们才松了一口气。他想要留活口逼问背后之人,因此只刺中那人的手腕。可不想那刺客见杀我无望,又没法逃走,竟然毫不反抗就服毒自尽了。”
顾平宁不自觉地用手摩挲茶杯,好一会儿才将昨日之事细细讲完,回过神来轻声道:“就是这样了,殿下还有什么问题吗?”
蔺耀阳一直听得认真,此刻才思索着问道:“那刺客是被飞叶刺中后才服毒自尽的吗?”
顾平宁皱着眉头回想:“我那时隔得远没看清,但飞叶说他挑断对方手筋后,就发现人已经服毒自尽了。”
“飞叶是一直跟在你身边吗?我昨天碰到你时好像没看到他。”
“我昨天告诉过殿下了,飞叶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侍卫,他担心我才在暗处保护我。飞叶武功高,他不想暴露时,我也不知他在不在附近。但昨天那和尚拿匕首刺杀我后飞叶就立刻出现了,想来应该是一直在不远处,这才来的如此及时。”顾平宁说到这才发现不对劲,疑惑地问道,“殿下一直在问飞叶,是出了什么事吗?”
蔺耀阳将这番话思来想去琢磨了一会,而后恢复了惯常爽朗的样子,摇头道:“无事,只是仵作验尸发现那刺客手上伤口的出血量有些奇怪,不像是生前所伤,倒是有几分像死后不久才刺伤。”
“那可真是不巧。”顾平宁为难道,“飞叶今日刚离开京城,不然问上一问就知道了。”
“无妨,仵作也说刺客所服的乃是见血封喉之毒,照你所说,挑手筋和服毒时间所差无几,那出血量稍有异处也就不奇怪。更何况他那时一直在你身边的话,也就没有时间在厢房犯案……”
“在厢房犯案?”顾平宁突然出声打断,不敢置信地看着蔺耀阳,“你们怀疑飞叶杀了京兆府尹?这怎么可能呢?你们竟然怀疑……咳咳咳,两边的刺客不是一拨人吗?”
蔺耀阳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又见顾平宁情绪激动,连忙安抚道:“我只是例行问一问你罢了,说清楚了就好。京兆府尹被人一刀刺中心脏毙命,而厢房外的侍卫无一人听见声响,说明凶手身手极好。又恰好仵作来报那和尚的伤口出血量有异,我心中的纳闷,又觉得巧合,这才来问上一问。”
“京兆府尹是被一刀毙命?”顾平宁显然对蔺耀阳怀疑自己朋友之事耿耿于怀,忍不住再次强调,“那您更不能怀疑飞叶了。飞叶是个剑客,他杀人自保,都只用剑。”
“好好好,不提这事了。”蔺耀阳将半冷的茶一饮而尽,又从衣袖内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递过来,“你昨日受了惊,怕是近日睡不好。这是父皇在用的安眠香,很管用的,可以一夜好眠。”
顾平宁下意识地去摸缠在手腕上的那串佛珠,愣神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去接,轻声道:“谢谢殿下。”
“无须客气。你先试试好不好用,好用就告诉我,我再去向父皇要。”
顾平宁小心地将安眠香收起来,低着头像是不好意思:“我也有礼物送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