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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失算啊失算(1 / 2)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不容易,像程苏的亲事,听魏年说,程父少时丧父丧母,都是长姐程姑妈一手带大。程姑妈出嫁时都带着这个弟弟,不忍心?让弟弟在叔伯家过日子,怕弟弟受委屈。程姑丈也是个极好的人,待小舅子跟儿子一般,程父小时候能认几个字,就是程姑丈出钱让他读的私塾,虽然私熟也没读出名堂,可后来,程父来北京城闯荡,硬是靠自己本事娶了警察局长家的?外甥女,现在程父自己在警局也是个头儿。

程苏这亲事,就是程父在程苏一出生时就定下的?。

别看程苏狠话?放的响,他要是敢离婚,程父就得剥了他的?皮。

反正,也不知是程太太自从在陈萱这里学了梳妆打?扮的一套本事后就信心大增,还是程苏见着妻子脾气能略回转,如今打?扮的也颇能带出门去。主要是,程太太与陈萱交好后,立刻在魏银的劝说下摒弃了身上的?裙袄绣鞋,改穿旗袍高跟鞋了。为人也时尚许多,再加上程太太相貌不错,别看一发威就是坐地炮的泼妇样,认真说起来,程太太是个小巧玲珑的?体态,还是那种特显年纪小的?圆脸,身量不胖不瘦,且正是青春的好年华,程苏很是不瞎,程太太还能俯身赔个不是,好言好语的?央着程苏教她识字。小夫妻正是年轻的时候,一时好一时歹的?,刚成亲时也不见这么甜密。

就是程母也乐见媳妇改些性子,便是因此花些钱,也是愿意的,程家又不差钱。

程苏因觉着对不住魏年夫妻,夫妻俩和好后,还置办了份礼物过来,一则是赔礼,二则就是感谢陈萱,总算把他那母老虎的媳妇兼表姐给劝住了。程苏还私下同?陈萱打听可是有什么秘诀。陈萱好笑,倒了茶水给程苏端上来,“这能有什么秘诀,我倒是听弟妹说了不少你们之间的事。程兄弟你既然问我,有件事,想给程兄弟你提个醒儿。”

“嫂子你只管说。”

“程兄弟,我刚来北京城的时候,不及弟妹的一半儿。乡下女人,都是把男人当天一样的。弟妹的脾气,发作的?时候不大好,你肯定也吃了不少苦,生了不少气。不过,你要是想降伏她,有一招就够了。”

“嫂子你快跟我说一说,要是能叫她学来嫂子你一半的?讲理,我谢天谢地。”

“你只要多夸夸她就行了。”陈萱说,“在她面前,只夸她,不要夸任何别的女子。”

“可她没这么好,非叫人夸,岂不是让我说违心?话??”这年代的?男人,可不是能曲就女人的?。

“程兄弟你这样的机伶人,怎么转不过弯儿了。”陈萱不紧不慢的说,“就是弟妹有哪里不大好,你也不要直接说她不如人,她是个好强的?人。你要说,凭弟妹的聪明,应该能做得更好,这样,她就会往好里做。哪怕她有一点儿进步,你也要赞美她。你得知道她的不容易,你想让她成为什么样的人,就要去引导她成为什么样的人。你也要让他知道你的?辛苦,知道你的?不容易,这样,她才会体贴你,为你着想。”

程苏对陈萱真是心服口服,私下直说魏年有福气,魏年问陈萱,“你怎么跟阿苏说的。”

陈萱递给魏年一本书,书相当的?新,翻开来有北京大学图书馆的?印鉴,“按书上说的,给程兄弟讲了讲。”而?后,陈萱补充一句,“程兄弟应该多读一读书。”

陈萱因为给程苏和程太太解决了夫妻矛盾,在程家很得了个好名声。

过年时来程家拜年,程父程母待夫妻俩都挺热络,就是程家过来的人多,夫妻俩略坐一略,也就告辞了。倒是年后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陈萱有些?气愤。

这事,还要从魏银说起。

魏银是姑娘家,老北京的俗理,姑娘家只要不出嫁,过年就不必出门拜年的。

魏银在家没事,而?且,年下又不能动针线。魏银朋友不多,便想去找秦姑娘说话,她这一去,险没吓死,秦姑娘病的?七晕八素,这么大冷的天,屋里冰洞一般,秦姑娘整个人在炕上,炕洞里的?柴早熄了,一丝热乎气儿没有,秦姑娘烧的热炭团似的?。要不是魏银恰好过去,非出大事不可。

房东太太也吓一跳,在一边儿给自己辩解,“这两天我家来拜年的亲戚不断,我也没注意。哎哎哎,幸亏没出事啊,我也不敢把房租给他们了,这要万一有个好歹,可算怎么着。”

魏银顾不得与房东太太歪缠,也不敢挪动秦姑娘,从荷包里拿出两块大洋给房东太太,“去同仁堂请大夫,秦姑娘有个好歹,你肯定说不清楚!”

房东太太同?样担心?秦姑娘有个好歹,坏自家风水,连忙接了钱去请了大夫来。好在,秦姑娘就是风寒,发烧。大夫来后,魏银已经从房东家拿了柴炭,把炕烧起来了。大夫开了药,魏银让房东太太抓药、煎药,当然,这些?都是钱里说了。房东太太倒也识趣,还煮了一锅熬稀米粥,同?魏银说,“吃药前肚子里得先进食。”房东太太把秦姑娘揽着身子抱起来,魏银给她喂饭,秦姑娘闭着眼睛不张嘴。房东太太叹气念叨道,“你就吃吧,那无情无义的?走了,你作践死自己有什么用。”她好像还知道一点儿内情。

听到这话?,秦姑娘眼角滚出一颗眼泪,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凄切的?哽咽,才开始喝稀饭。

喝过饭,又吃过药。

秦姑娘躺在逐渐温暖的?炕上,房东太太提了壶热水进来,想着秦姑娘虽是个穷的,魏银却是大户,又从自己屋里换出床新被子给秦姑娘盖了,方识趣的出去。魏银心下猜度着劝秦殊,“你怎么这样想不开啊,就为着个男人?”

“我不是为他,我是为我自己。”秦殊声音极轻,气若游丝,那一丝气力中却仿佛承载着千万斤的失望与失落,连眼中神采也变得迷惘散乱,“年三十?晚上,我们一起吃了年夜饭。初一早上他就不见了,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钱。阿银,我背着家里跑出来,与家里一刀两断,就是因为这样的一个男人,就因为这样的一个男人,真是不值啊……不值……”

魏银也不知要如何安慰秦殊,突然间有个急智,劝秦殊,“这样的小人,还好识破的早,要是过个十年二十?年才识清他这面目,还不如现在苦一苦,熬一熬,也就过去了。谁还没有走眼的时候。”

秦殊一声长叹。

秦殊的?出身,纵她自己没说过,魏银也觉着,秦殊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姑娘。秦殊却能在经济不好的时候,主动去织毛衣、手套的?挣钱,还帮着她想了许多帽子衣裳的?新款式。起码,不是不劳而获的人。魏银平时没多少朋友,与秦殊相处的?投缘,两个小姑娘就成了朋友。魏银宽解了秦殊许多话?,看秦殊睡下了,才去房东太太屋里。

房东太太悄悄同?魏银说,“年前还见那男的人,年后突然就不见了。秦太太哭了好半日,后来也不见她出来,我以为她心里不痛快,也没去扰她。哪里晓得她就病了,要是知道她病了,我就是为了自己的?宅子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哎,这叫个什么男人哪!”又神秘兮兮的同?魏银打听,“他俩到底成亲了没有啊?是不是私奔出来的?”

魏银好在应付惯了魏金那样的嘴碎妇女,与房东太太说,“现在这样的无情无义的?东西还少么?阿殊好些后,我就接她家去,房租跟大婶你结清了吗?”

房东太太立刻吊着眼睛强调,“房租早就交过的?。不过我可先说好,你们不住,我也是不退的?。”

“行了,你好生照料阿殊,我回去把屋子收拾出来,就接她过去,剩下的?房租免费给你,这屋里我暂别动,过几天她好了,要过来收拾的。”

房东太太再乐意不过。

魏银回家跟爹娘商量,秦殊在北京也没有旁的?亲人,要是这时候魏银不管,秦殊可就难了,这场病能不能挺过去都不好说。魏老太太不大乐意,与小闺女道,“当初我就看秦姑娘不是个稳重人,不成不成,这样的人,怎么有进咱家门儿?再说,大过年的接个病人进家门,晦不晦气。你也少跟她来往。”

魏老太爷主要也是看不上秦殊的?人品,魏老太爷磕磕烟袋锅子,“拿十块大洋给那房东太太,让房东太太帮着照料,也是咱家的?心?意。”

魏银没法,转头去找陈萱商量了。魏银极是愤慨,“自打我哥不用再学日文,那姓赵的也没个长差使,后来还是阿殊每月拿钱回家。如今更是,话?都不说一声,人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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