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的时候将近凌晨五点，章述帮其他人叫好了代驾才跟着温叶慢悠悠地走到小酒吧门口，他把车钥匙递到了温叶手上，自己拿着雨伞在前头走，“等会把车窗都打开吧，我怕开空调会熏到你。”
他没忍住打了一个酒嗝，然后不好意思地回头冲着温叶笑了笑。
“想回道大逛逛吗？”温叶问他。
章述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假如碰到什么老鼠啊、蛇啊我可不会见义勇为。”
“章述你好怂。”
“你不懂，”他急得跳脚，“你是没在通宵自习室里被老鼠扑了个满怀。”
“那它还挺大胆的。”
“这么大一个呢，”章述比了一个鸡蛋的大小，“别提有多吓人了。”
“后来呢？”温叶憋着笑，从手机壳里拿出饭卡，往南门的通道闸上刷。
“后来？还能有什么后来，从那时候起我就再也没有去过通宵自习室了。你别这么看我，我可不是怂，我是吃一堑长一智。”
温叶踮起脚跨过脚下的水坑，一阵风吹过，停留在树上的雨水被吹落，坠落水坑泛起涟漪。
从南门往里走不到一百米就到了道大的文化广场，温叶偏头盯着章述，她突然想起大一社团招新时，她就在这里碰见章述被音乐协会的人蹿腾着在立麦前唱歌。
当时街道的两旁都是社团搭起的伞棚，舞狮社在街头表演，章述就在他们映衬下在街尾唱完了整首《JustTheTwoOfUs》。
“Iseethecrystalraindropsfall（我看见水晶般的雨滴落下），”章述看着地面的积水，突然唱起了这句歌词，“我原来还在这里唱过歌。”
温叶装作毫不知情，“是吗？”
“当时音乐协会招新，”章述把手里的罐装啤酒打开，指向路旁的绿化带里的花，“这是什么花？”
温叶扫了一眼，“是三色堇。”
章述“哦”了一声，说：“原来是三色堇啊。”
温叶：“说起来，我大二的时候还被偷了一盆三色堇。”
章述愣了愣，“这都有人偷？”
“我怀疑他是看上了我的花盆，那花盆是我跟吴子衿去陶艺工作室自己做的，特好看。”
章述开始回忆温叶那个花盆是长什么样的，温叶大概是用真石漆在原有的花瓶上叠涂了好几层，还随心所欲地刮出一些很艺术的花纹，最后再拿颜料歪歪扭扭地写上好几排的“WY”。
嗯，特好看。
“抓到小偷了吗？”章述明知故问。
“没。不过我那盆三色堇是借温室种着玩的，后来懒得管它了。”
听温叶说完章述在心中舒了一口气。
章述发誓，他不是故意要偷走三色堇的。
那天他陪着阿廉去温室记录植物生长情况，看见温叶的三色堇奄奄一息，就拿起水壶帮她浇了水。阿廉告诉他近期学校会处理非教学用植物，让他好人做到底，帮温叶把花盆带回去。
章述想都没想，顺手就把三色堇放进了后尾箱里，打算找个空闲的时间再给温叶送去。
前段时间回父母家，他见到母亲在阳台上拿着写满了“WY”的花盆种香菜才想起来四年前还忘记了这件大事。
......
温叶以为他醉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章述回过神来，他摇着手上那罐刚去一楼吧台那里找酒保要的喜力啤酒，告诉她自己还很清醒。
他突然凑近，“你困吗？不然你回宿舍，我在附近随便找家酒店睡觉也行。”
“这个点回去舍管阿姨才不会给我开门。”温叶把手表举到了他的面前。
章述较白天的时候慢了半拍，“对哦。”
话刚说完，章述的反应就变得灵敏了，他抓住温叶的胳膊，“温叶！这是什么啊！”
温叶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她怪声怪气地说：“是老鼠噢。”
章述顺势握住她的手就往校门方向走，“我就说，道城大学卫生不行，凌晨十二点之后群魔乱舞、百鸟朝凤整个一生态园。”他急得开始乱用成语。
直到走出校门，章述才停下来缓了缓。
“不好意思，”他上一秒刚把温叶的手松开，下一秒就装起了可怜，“学妹，你真的不住宿舍吗？不住的话就送我回家吧，我被吓傻了，真的，我太可怜了。”
“送你，送你，”温叶像哄小朋友一样轻声细语地跟他说话，“我把图纸都放家里了，现在回去也方便我明天画图。”
章述帮温叶拉开车门，恭恭敬敬地把她请进了驾驶室里。
坐上车，章述就像是找回了自己的主场，他递了一瓶矿泉水到她的面前，然后打开自己手里的罐装啤酒和她碰了碰杯：“辛苦了，设计狗。”
虽然懒得理他，但温叶还是没好气地跟他说了一句干杯，然后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