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喧嚣的街头,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戚向玉在又一次被拉着去逛摊子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顾公子,你不是还要等你父亲回来吗？现在转来转去,不怕耽误了时间？”
顾念枫兴致勃勃地挑拣着面前的一溜小玩意儿,举起一枚白玉翠珠步摇在她头顶比划比划,满不在乎道：
“没事儿,老头子要是回来没看见我?蹲那儿等他、肯定会去找人来抓我?的，难得清闲，多玩玩不好吗。”
说着他视线在摊上流连一圈,忽然惊喜一叫：“啊，你看这个,这簪子很适合你欸！”
他像献宝一样把一只细长精致的红玛瑙流苏簪递到她眼前,戚向玉心里一个咯噔，赶忙趁他开口前拒绝：
“不用、真的不用，顾公子，你这一路已经试图给我?买很多东西了，我?已经收下了你的玉坠，其他的就真的不用了。”
“啧……不该啊,我?看你们姑娘不是都挺喜欢这些东西的嘛,而且瞧你这出个宫还特意打扮的样子，也不像是对这些不感兴趣……”
顾念枫挠挠头，视线在她的黛眉上掠过，对女子这些事情一无所知的他见戚向玉今天格外漂亮、便理所当?然以为她是刻意化了妆面。
他仔细打量她两眼，见其脸上的拒绝不似作假，这才恋恋不舍地把手?里的发簪放下：
“明明就很好看嘛，和你眉心的痣也很配……”
他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脸突然一红，结结巴巴：
“我?、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啊，你别多想，我?只是看在你和我?都是喜好甜食的份上、想结交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才会这样的……对，就是这样！”
顾念枫猛然提高了声音，听得戚向玉一愣：
“啊、嗯……”
“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戚向玉没太懂，她只觉得这位“书”里的未来将军实在为人热情，但他既然这么说了，那或许是希望表达他很豪绰、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穷？
她看了一眼顾念枫脏兮兮的裤脚和随意的衣着，坚定地点点头：
“嗯，好的。”
“呃、”顾念枫莫名卡壳，盯着少?女澄澈的眼神，他仓促地低下头：“咳，反正，总之就是那个什么，你今天……眉毛挺绿的，不错。”
戚向玉：？
她茫然地眨眨眼睛，下意识抚上眉梢，心下了然：
“啊，你说这个。”
想到小重低头细细给她描摹的画面，戚向玉唇边不觉漾起一抹微笑：
“我?也挺喜欢的，不过我?听说这种是叫青黛色，制作起来还挺难。”
顾念枫偷偷瞄着少?女的笑容，越发对自己的猜测坚信不疑，他转过身，挺了挺胸膛，对着身后的摊主大手?一挥，豪迈道：
“你这摊上的东西，小爷我全包了！”
“什、什么？”
戚向玉大吃一惊，结果?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摊主老伯就已爽快地应了一声，动作麻利地收拾好了面前的所有东西，像是怕他反悔似的、光速塞进了顾念枫手里，弓着背嗖的一下溜走了。
[系统目瞪口呆：……绝了。]
连躺在玉石里发呆的系统都忍不住被这一幕震撼到，戚向玉僵硬地扭过头，看着正一脸兴奋欣赏着他的“战利品”的顾念枫，小心翼翼：
“那个，顾公子，你有没有发现、刚刚似乎少?了什么步骤……”
天哪，这个人根本没付钱！老伯你快回来！
“啊，什么？”
顾念枫却完全没有接受到她的眼神暗示，自顾自研究着手?上的东西，像是对这一幕习以为常。
他挑了几个自以为最好看的，装在盒子里递过来：
“给你，你们宫女俸禄少?，这次出宫想必也是为了办事？你那点钱还是自己存着吧，买些东西可不容易。”
顾念枫顺着她的视线朝身后瞄了瞄，又补充道：
“对了，你可别以为我是在威胁他，我?堂堂未来大将军怎么会干这种事，那老伯认得我?、跑这么快自是去我?府上找我爹要钱去了，东西都卖了出去，他可高兴还来不及呢。”
“嗯……”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所谓的刷脸支付？
戚向玉眨眨眼，后知后觉：
咦，说起来他还以为我?是宫女呢？也是，上次没说几句就被小重拉走了。
虽然这并不是他抢来的，但东西肯定是不能要，戚向玉坚定地伸出手、举了起来，背在身后——就像当初顾念枫拒绝他银子时做的那样——仿佛自己本来就没有能接东西的胳膊。
“抱歉，你的心意我领了。”
“这，”顾念枫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不肯接受，思索了片刻，他眼神一凛，沉下声：
“是不是那家伙胁迫的你？你别怕，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啊？”
戚向玉一呆，还没搞懂他是在指谁，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她敏锐地扭过头，气喘吁吁的蔡咏玉映入眼帘。
“你——”
蔡咏玉同她对上视线，两人俱是睁大了眼睛，戚向玉登时面容一肃：
“不好意思，顾公子，我?有事先走了。”
说着拉过她的胳膊就跑，顾念枫在她身后猝不及防：
“喂，你等一下啊！”
然而视线中的少?女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呼唤，头也不回地就跑远了。
“小玉，你等等……哇啊！”顾念枫，正要拔腿去追冷不丁耳根一痛，顾思山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什么小鱼？让你好好反省、你就是这样反省的，在大街上骚扰人家姑娘？还不快跟我?回去！”
“不是的，爹你听我解释、那个小玉她是——嗷！别揪别揪，耳朵要掉了！”
顾思山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怒气冲冲地扯着他就走，转身的瞬间，顾念枫不甘心地望了前方一眼，面上闪过一丝担忧。
*
偏僻的巷口内，戚向玉松开拼命挣扎的蔡咏玉，还未开口便被她此刻的模样吓到：
“你……”
“看什么看！还不是拜你所赐！”
蔡咏玉两眼通红，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手?指有几根不正常地扭曲着，关节处已经青肿发紫，但她看起来却中气十足的样子，还有力气对她咒骂。
戚向玉将未说出口的话咽回去，眨眨眼睛：
“呀，你受伤了呢。”
“你还有脸说！凭什么，凭什么你能……”
蔡咏玉打量她两眼，同为女人一下子就瞧出了她眉色的变化?，顿时嫉妒得红了眼。
都是穿越者，她本以为男主对自己都残忍至此，凑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可谁想大街上撞见的那一刻，她竟然是着悠哉悠哉和另一个俊俏少年逛街？
这不公平！
不，不对，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赫湘重阴冷无情地眼神闪过脑海，蔡咏玉打了个哆嗦，深吸了一口气。
对了，现在最关键的是……
她扯了扯麻木的嘴角，仰头挤出一个悲凉的笑：
“好妹妹，求求你救救我?，都是同乡，你也不想看我?这么惨的不是吗？我?同你实话实说，你看我?现在身上这些伤、都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干的，你千万不要被他那副样子骗了，他能对我?下手?，将来总有一天你也会……”
[嚯，好惨，混成这样的穿越者我?还是第一次见。]
注视着女人的卖力表演，系统突然说道。
[她身上好多伤，但看她这样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